值得一说的是,惠丰园作为苏州城最大的戏园子之一,不光接纳前来挂靠的名角儿登台,本身也养着许多戏子。知道庆丰班如今需要人手,李老板有意挑些人过来,许多戏子纷纷来找李老板毛遂自荐,甚至还有人找到庆丰班面前的。
若是换成之前,大家估计还不愿来这庆丰班,可如今庆丰班可正是红得发紫,愿意来的人自然如过江之鲫。
钱老七一家自打离开庆丰班后,就被李老板扔在脑勺后面去了。
李老板管着整个惠丰园,必然不可能事事亲躬,除了手里的一些名角,下面许多人他根本认不全。也因此钱老七所想象的,李老板拿他当正经角儿对待,安排他登台上场的事情根本就没发生。
他们一家如今住在惠丰园靠北角处的一处大杂院里,这里住的大多都是负责跑龙套的戏子,一个正经的角儿都没有。
一家三口也就分了一间屋子,日里吃的是粗茶淡饭,每天一大早就要被大杂院里的管事叫起来练功。闲暇之余,还要大场小场的各处跑龙套,一天下来要演十多场。钱老七哪里受得了这种苦处,没干几天就不愿意干了。
可不干也不行,管事说了,若是不干可以,卷包袱直接滚蛋。如今钱老七一家脱离了庆丰班,哪有其他地处可去,只能忍下不愿继续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这与钱老七当初所想完全不同,原本他想着脱离了庆丰班,自家的日子一定过得好,可惜没多久就听说李老板在捧庆丰班了,又没过多久,庆丰班居然红了。
且还红透了半边天
到底这外面种种是远离自身的,他还没有确切的体会,可当看见同住在一处大杂院里的众戏子们纷纷议论想去庆丰班那里谋个角色,钱老七此时的心情简直是不能提了。
尤其自打庆丰班红了以后,就没少有同住在一个大杂院的戏子在钱老七面前说些讥讽话。笑话他有眼不识金镶玉,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倒跑到这里来混日子了。可把钱老七气的,在外面不敢耍横,就只能回去揍钱婶。
一次两次钱婶也就忍了,只当男人不得意,心里有火气要发。可动手的次数多了,钱婶就忍不住还手了。
两口子打得是如火如荼,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天天上演全武行,让整个大杂院的戏子们都过来看笑话。
连着闷在屋里犹豫了几日,钱老七心中火烧火燎的,嘴角燎了偌大几个泡。他想去回庆丰班,又实在拉不下脸去求,便把主意动在了小钱子头上。他让儿子过去哭哭可怜,庆丰班那群人心都软,说不定大家还会接纳他们。
可惜小钱子实在没脸去。
于是钱老七又在屋里骂起儿子来,骂了不理,就哭。哭自己年纪大了,老胳膊老腿儿实在受不了这种日子,又哭自己知道后悔了,以后一定好好在庆丰班里呆着。
毕竟是自己的爹,且当初离开的时候,小钱子也是不愿的,不免就被说动了。
小钱子是个脸皮薄的,不好意思去找秦凤楼,就偷偷去找了念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