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铮注意到了女官的目光。
桀骜的冷冽晒往眉峰,不悦的意味显而易见。
他是驰骋的骁将、燕国的杀神。
不是供人观赏的小犬。
女官被他这阴鸷的神情吓着,肩膀一缩,又低下头去。
李含章没瞧见此情此景。
她单手掀帘,眉眼冷清清的“圣人害了什么病”
梁铮偏首望向李含章,神情探究。
他看得出来,李含章此刻的态势不似平常的娇恼,而是真生气了。
但这是因何而起
女官没料到李含章会问,支吾道“这奴婢、奴婢不敢妄言。”
回门之礼,本应由玉清长公主向太后而行。可先帝驾崩当晚,先皇后就染急病而去,回门的礼节自然就落到了皇帝的头上。
可女官确实不敢妄言毕竟皇帝健康得很。
传口谕时,他还在为良妃夹核桃。
李含章似乎早有预料,嗯了一声。
“你告诉李珩。”她定定地添道,“真想为李妙祎出气,就别躲着做缩头乌龟。”
呵,好辣的示威。
竟对皇帝与太华直呼其名。
女官被李含章的挑衅惊得扑通跪地、直打哆嗦。
就连梁铮也眉峰一耸。
李珩龙潜之时,曾在塞北做过监军,还于机缘巧合下,被梁铮救了一命。梁铮当时拜托李珩,代他寻找当年的少女,李珩没有答应。
多年过去,公主陆续出降,李珩成了皇帝。
梁铮却被迫与李含章绑在一起。
他本还想趁回门的机会,找李珩问个说法,何曾想李珩称病。
可听李含章这话
李珩没病,只是故意不见,为李妙祎出气。
但李妙祎又是谁梁铮不光不认识,还一头雾水。
不愧是皇家,一个二个全都姓李。
李含章没有多作解释,也不管女官如何。
她瘦腕一甩,将车帘冷冷合上。
气闷闷的声音自马车里飘出来“驸马,去习艺馆,本宫给你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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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艺馆位于皇城之内,离长乐门不远。
二人前往途中,还与另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并肩行了一阵儿。
也不知对方那车夫有什么毛病,一见驾车之人是梁铮,顿时如临大敌、一抽马鞭,当即绝尘而去,像是非要在速度上压人一头。
梁铮没在意,也懒得理。
他知道宫里人的算计几乎与生俱来。
像李含章这样、将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反而是个异类。
况且,从李含章方才的反应来看,李家的破事宛如一团乱麻。
梁铮虽然多少有些在意李含章的情绪,却也不知该如何处之,只好一路沉默。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边塞与战场。
根本就不存心眼。
马车最终在习艺馆外停下。
习艺馆被红墙包围,冷冷清清,四无人声,连个迎接的宫人都没有。
只有一棵半秃的银杏树探出墙外。
这里本就是供公主读书学习的地方。
如今皇帝尚无子嗣,习艺馆自然而然就荒废了。
墙内传来轻微的唰唰声。
像是有人在清扫里头干枯的落叶。
梁铮下车,正要伸手掀开车帘,却被李含章出声止住。
“等等。”李含章道,“驸马,你自己进去。”
梁铮皱眉“你不去”
不是还有字笄礼
他只从魏子真处了解到小字,对字笄之礼仍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