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本梨香没有和她说他提醒的那些话,那或许应该是有用的。
黑卷发的少年转回头,静静地看着杯底剩下的咖啡残液。
恢复了他一开始时的姿态。
今天是他的十八岁生日。
昨天晚上,他生活了十二年的那个家里有人打电话来说他们要过来和他见面,给他进行这十八年来的最后一次检查。
所以初鹿野源吉才坐在这里。
然而从中午直到傍晚,初鹿野家的人却迟迟没有露面。
很显然,初鹿野源吉被放了鸽子,在这里白坐了一个下午。
只能说预料之中。
初鹿野家的人就是这样,总是有一堆事情要忙,好像无论什么都比对他每年固定的检查要重要。
一次又一次,初鹿野源吉早已经习惯了。
这样也好,反正他其实也挺讨厌被带去做检查。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同样的词语,走过同样的流程,然后给出一个没有丝毫变化的无望的结果。
其实挺没意思的。
也只有初鹿野家那种野心勃勃的家族,才会一遍又一遍地带他去做那个检查。
初鹿野叫来服务员,准备结账。
服务员倒是没有抱怨初鹿野源吉光靠一杯咖啡就占着座位这么久。
他没有恶意,所以初鹿野听不到他在想什么。
但是即便听不到,联想起这几年每次和初鹿野家见面都是约在这里,而他们每次都会爽约,留他在这里坐上很久。
初鹿野也就能靠服务员眼中的八卦和怜悯猜到,他大概脑补了些莫须有的奇怪东西。
初鹿野面无表情地试图解释“没有,等人。”
服务员眼中的怜悯更加浓重了。
他划掉了初鹿野的账单,安慰道“没关系的朋友,谁都会有这样的时候。这单算我请你的,我待会和老板说,不用付钱了。”
越描越黑了。
初鹿野默默闭上嘴,只是拿出钱包,用行动拒绝服务员不必要的怜悯。
感情充沛、但观察力明显欠缺的服务员没能从初鹿野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上看出他的拒绝。
他遗憾又为难地收下了初鹿野的咖啡钱,将他送到了门口,充满同情而又热切地道“下次再来啊,客人”
初鹿野胡乱点了点头应付过去,想要赶紧离开这个让人尴尬的地方。
然而这时,几个吵吵闹闹的小孩呼啸着跑进了店里,撞上了刚要走出去的初鹿野。
初鹿野反应迅速地躲过。
小孩队里戴发箍的短发小姑娘一边往前跑一边匆忙转头道歉“大哥哥,对不起我们有急事”
没有恶意。
初鹿野收回视线,转头,忽略脑海里一直“嗡嗡”响个不停的低语,再次准备离开。
一阵尖锐的嗡鸣突然刺入他的大脑。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都是你的错你的错杀杀杀
初鹿野顿时头痛欲裂,眼前满是闪烁的雪花。
他艰难地扭头,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戴着圆眼镜的矮小青年。
他正甩着手,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刚从洗手间里出来。
恶念的来源之人。
一个小小的身影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为头痛所困的初鹿野躲闪不及,被撞了一下,身形不稳地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