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柔在房间里收拾东西,住了这么多年,原本空荡荡的房间里已经塞满了东西,秦柔将一本本相册放在桌上排开,无数的照片一一按照年份顺序排列。
最开始只是夫妻两人的照片,后来添加了两个小豆丁,陆琰的父母又多了两个小姑娘,再到小豆丁长成挺拔的清俊少年,小姑娘们青葱如水。
她的眼睛一一流连过所有的照片,嘴角的笑容逐渐加深。
桌角放着两只怀表,秦柔将两只怀表打开,黑白色照片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秦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嫩啊”
照片中身着军装的年轻男女,仍然是那副仿佛能随时上战场的激烈昂扬模样。
秦柔轻轻地将怀表合上,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木盒中保存,她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一个已经积了些许灰尘的搪瓷缸子,搪瓷缸子的底下缺了个洞,早就用不了了,她没舍得扔。
雪白的外壳上,仍然是艳丽的牡丹花开富贵,只是漂亮的颜色漆落斑驳。
站在她身旁的陆琰拿起了一颗洁白无瑕的珍珠。
“很漂亮。”
秦柔凝视他手中的珍珠,这正好是年她送给陆琰的那颗珍珠,到如今,又过去了七年。
她有些惋惜道“珍珠就像人一样,人会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老去,再莹润雪白的珍珠也会开始变黄变暗,失去以往的光泽。”
静默中,陆琰开口道“那也很漂亮。”
“是啊,谁说变黄就不好看了”秦柔仰着头笑了,陆琰也笑了,秦柔凑过去抱住他的脖颈,她仰着头看他的脸。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早就跟年轻的时候不一样了,他的眼尾有了细小的纹路,那是岁月留下的划痕。
可这些细细的纹路,在她的眼中,也是很好看很好看的。
她问他“你会不会觉得我老了”
秦柔每天照镜子的时候,也会觉得一日一日的容颜老过昨日。
陆琰摇摇头,低头亲吻她的额心,他心想你还是那只让我深深喜欢的小狐狸。
他的媳妇儿。
为了送陆维泽去滨城读书,全家总动员,一家六口人坐船出岛,从椰城港口出发,一路到了广城下轮船,简单歇息过后,他们搭上了一列火车。
一列向北的火车。
这同样也是一节十分老旧的卧铺车厢,很多地方都脱漆了,今日北上的人不算多,卧铺票还没卖完,列车员跑去其他车厢,询问有没有需要换卧铺票的。
秦柔他们一家子六个人,正好承包了上中下相对的六个卧铺。
陆思瑶和陆思宁占据了最上方的两个,虽然是极其狭小的空间,却让姐妹俩产生极大的兴趣感,就像是两只猫儿,窝在最高处俯视底下的人。
两个中铺暂时没人躺着,陆维洲陆维泽兄弟俩坐在其中一个下铺,秦柔夫妻俩坐在另一个。
还是第一次将要离家这么远,想到这一趟漫长的旅程,陆维泽心中发慌发堵。
“哥,你去年上大学的时候,坐在火车上是什么滋味”
“你现在什么滋味,我就是什么滋味。”
躺在夫妻俩最上方的陆思宁突然问“妈,这么远,为什么我们不尝试搭飞机过去呢”
飞机可以一下子飞过去了。
陆维洲看向车窗外,轻轻说道“这列火车已经很老了。”
秦柔笑了笑“十八年前,我跟你们爸爸也是坐这节车厢一路从滨城辗转南下到岛上。”
她看向窗外,此时正要出城,她看见了一栋栋高楼,想着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沿路的风景都变了。
过去的种种浮上心头。
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秦柔拿起了刚在广城买的照相机,拍下了此时的画面。
陆维洲“以后维泽也要坐这节车厢带着对象南下。”
陆维泽“我嫂子呢”
陆思瑶“我有两嫂子。”
陆思宁“我有两嫂子和一个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