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空气不对流,夜里很热,祁汐的心绪难宁。
她躺在沙发上,眼睁睁望着窗外的月光越来越稀薄。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时,日上已三竿。
祁汐窝在被子里揉了好半天太阳穴,头脑混沌。
她的梦境真实又荒诞。
梦里,她又套上了那身蓝白色校服,正插着耳机,将听到的英语句子默写出来。
身侧的少年突然一把夺走她的手机。
他单手挥动屏幕,挑挑眉“叫你呢,又装听不见”
“老子倒要看看”少年笑得混坏,拇指划开手机锁,“你那么入迷在干什么。”
祁汐正想说自己在复习,就听见男生开口了。
他的声音跟昨晚直播时一样低沉磁性,一字一句叩击她心弦
“心里着了火,怎么办”
祁汐抬手盖住半张脸,无力吁出一口气。
和消防队约定的时间在中午一点,她没有胃口,起床后只冲了杯咖啡。
洗完澡后,祁汐对着镜子梳理齐腰的卷发。
她是自然卷,上学时总被误会不守校规烫头发。而且不管剪短还是扎起来,头发都会炸开。
上大学后她认识了时菁。阅美无数的制片人强烈建议她把头发留长,放下来,搭配复古风格的衣服和妆容。
意外的适合她。
以前恼人的卷发一下子变成美貌加分项。就连她毛流感很强的野生眉,和鼻梁上的几颗小雀斑都被夸有风情。
合上口红,祁汐又将超出唇际的色彩细致揩掉。
这种炽热又浓烈的正红调最适合她。雾面红唇,衬得长卷发乌黑浓密,肤白胜雪,很有女人味。
这些年,她变化很大。
和以前那个戴着厚眼镜,头发乱蓬蓬的不起眼女生判若两人。
化好妆,祁汐站到衣柜前。里面的衣服都是她昨晚从行李箱里取出来的。
她拿出一件常穿的西装外套,目光落在旁边的裙子上。
v领修身连衣裙,带波点元素,颜色是很浓郁的赤橘色。
正搭她的唇色。
这个天气穿会有点冷。
但很好看
十分钟后,祁汐换好裙子,将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出筒子楼。
没有夜色的掩盖,她第一次清晰地打量久违的小巷。
这里明显有过一番整改,卫生,下水都好很多。交织的电线,老旧的墙面被保留下来,是古城特有的怀旧感。
巷里开了不少商铺和小吃店,游客来来往往,也有拎着菜回家做饭的本地居民商业气息和烟火气融合得很好。
变化很大。
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循着记忆,祁汐很快走到巷尾。
小巷像燕子的尾巴一样岔开两条路,一条过桥通往夜市,一条转弯,连接大马路。
祁汐向马路走去。拐弯后,她脚步倏地停住。
一整面巨大的花墙呈现眼前,风里都是春天的味道。
盛开的紫藤花蔓瀑布般从高墙流泻而下,在这方天地间腾起紫色烟雾。
轻柔,绚丽,如梦似幻。
祁汐望着轻轻摇动的藤萝,眼神微晃。
这些花居然还在。
春日盛放,一如既往。
路标指示牌立在花下,二百米外就有个地铁站。
浔安的地铁是沿着景点修的,两年前才建好。这个点,地铁上没什么人,祁汐坐了十分钟到站。
地图上显示步行七分钟到消防队。祁汐刚走没一段,背后响起汽车喇叭声,有人喊她的名字。
她回头,看见戴着墨镜的时菁在驾驶座上朝自己挥手。
祁汐走过去,有些讶异“你从影视城开过来的”
没记错的话,时菁昨晚在影视城见过一位导演后,又开了一晚上的视频会议,早上五六点才散。
她看起来完全不像熬了一宿的样子,脸上妆容精致,神采奕奕的。
发型也变了,有点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马蒂尔达。黑栗色的短发堪堪到下巴,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干练有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