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德范斯维登医生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荷兰老绅士,因为痴迷于医学这么个叛逆的追求被家族视为异类,但却在弗朗茨皇帝还是洛林公爵时与他有着不错的交情,因此皇帝邀请他来定居在维也纳,做王室的医学顾问。
皇帝向来没什么架子,没什么事也常常邀请他去逛美泉动物园。不过最近一年他没这个心情了天花时时肆虐,维也纳人心惶惶。
就在去年,皇帝夫妇的第二个儿子因为天花死去,而他身为王室医生却对此束手无策,为此很是挫败。
“这是东方最新的一种实验发现。”安塔妮亚微笑道。
尼古拉给她详细地介绍了该如何通过缜密的实验设计来取信医学专家,再由她来吩咐斯维登医生。毕竟,哈布斯堡女大公的话自然比一个来路不明的少年的话更可信。
“您只要走访一下附近的农场挤奶工就能够验证,那些被牛痘感染过的挤奶女工没有染上天花的。”
牛痘是奶牛常见的病,感染的奶牛上会出现脓包。普通人平时接触不到,但挤奶女工却免不了会碰到这些溃烂的伤口。她们中许多人之后会发烧、身上长出丘疹,但这些与天花十分相似的症状过几天就会慢慢消退,没有一人因为牛痘死亡。
痊愈之后,她们似乎就获得了天花的“豁免权”。
这么一通劝说下来,安塔妮亚自己都坚信牛痘可以预防天花了。
“如果确实如您所说吧,”斯维登医生沉思着说,“那也未必就是牛痘的功效。可能是这些挤奶女工喝的新鲜牛奶,或者是这些农场环境里面的一些特殊物质。”
“不过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思路。”
马车行驶在维也纳的街头,尼古拉凑到窗户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周边的一切。
正是气温适宜的时节,天色晴朗,街上十分热闹。来往马匹脖子上系着的金色铃铛发出叮铃铃的脆响,马身上是绛紫色的丝辔,随后经过的马车半开着窗,可以由拉开的车帘瞥见里面珠光宝气的丝绸和种种饰物一闪而过,仿佛倏忽闪过的亮晶晶的流星。
不过所有的女士都行色匆匆这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女王的“贞洁特使”正在附近巡逻,如果被他们发现任何貌美的年轻姑娘走进一幢房子,就会在屋子外守株待兔,等她出来时盘问她,如果可怜的姑娘难为情得红了脸,就有可能被送进监狱。
就在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先生”安塔妮亚问道。
“好像是有人和贞洁特使在吵架咦,那是首相大人么”
考尼茨亲王
安塔妮亚奇怪地探出头去。
确实是首相大人。
他一如既往地穿着考究毕竟这位格外注重外貌的政治家所有的衣服都要专门拿到巴黎去洗烫,还一定要撒上法国香水。他对时尚之都巴黎的服装潮流了如指掌,甚至在安塔妮亚成为法国王后之后,还专门与她就此交流过。
首相大人骑着马,马背上还带着一个女人咦,那并非他的夫人,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丰腴女人,打扮得跟他一样花枝招展。大概是他的情人。
这下事情就很清楚了。
考尼茨首相嚣张得很,女王去匈牙利巡视此时不在首都,他便敢带着情人招摇过市,还跟贞洁特使吵架。
估计等女王回来找他算账,他还敢跟女王当面争辩。这大概是首相大人独一份的尊荣。
“我们走旁边的小巷吧。”
马车艰难地从拥堵的车流中转向,安塔妮亚是看着首相那一头亮闪闪的银发,想起了宫廷里的一个传闻。
这个传闻非常有意思,她决定与外国人尼古拉分享,毕竟这种故事讲给从没听过的人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