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来对他痴缠讨好的女人此时双目猩红、脸颊僵硬而扭曲,竟是不知何时的生生流出了血泪。这双瞳孔里哪有半分常人的模样,全是令贺书淮胆颤的怨毒和疯意,其中像是有什么凶恶的兽彻底挣脱了束缚一样,只差一分,就要将他整个人都撕碎在地。
“你”
你发什么疯。
贺书淮好歹也是贺家家主、化神期的大能,可此时被女人掐着脖子,周身一点点灼热起来,恐怖的威压尽数落在身上,让他动弹不得,只能从喉咙中勉强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来。
他感受到了,桑云归身上压抑不住的对着他的暴虐的杀意。
可是,为什么
她不是那么厌恶桑玥,巴不得桑玥早点去死、再也不出现在他们面前吗
怎么会这样
“你方才说你把玥儿怎么了”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诡异的沙哑,一字一字的,都是从喉中强逼出来的,耗着她全部的力气,正宛如凤凰啼血。说至最后一个字时,她的声音兀然低了下去,又成了极轻的气音。
她并不想听男修多说一个字,因而也并不给贺书淮开口的机会,只轻轻地麻木而机械地重复着他方才说过的话,将那些据说是用在桑玥身上的酷刑一个一个地点了出来。
“你说,你刺瞎了玥儿的眼睛,挖了她的金丹,放了一把火想活活烧死她。”
血泪一滴一滴地垂落下来,女人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但她的脸颊却已狰狞似恶鬼,指尖不住地紧缩着,让贺书淮的脖颈慢慢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骨骼碎裂的声音。
然而,她很快像是想到了什么,陡然松开了手,拔出剑来将男修生生钉在了地上,随后惶恐地转过了身,颤着手将掉落在地上的血淋淋的金丹捧了起来。
“玥儿玥儿”
女人垂着头弯下背脊去吻了吻金丹,匆忙地朝着门外跑去,脚下竟是有些踉跄,不经意间将一把椅子也撞到在地。可她此时怎有心思关注这些,整个人都因恐惧与悔恨而发着抖,身后羽翼突张,直直朝着山下飞去
玥儿。
这场火烧得大,都不用怎么找,自上往下一看,就知道在何处烧的。
但女人来得太晚了,这里早已全被烧成了灰烬,火也被灭了,只剩下一片废墟。
都烧平了,让她看不见她的玥儿的身影。
神识中杂乱破碎着,此时方站稳,胸口便骤然作痛,让女人弯了腰,神色呆怔地呕出一口血来。
她的玥儿呢
许是还被压在这底下。
她养的姑娘,娇得很,平日里将手划破了也要找她吹一吹亲一亲才好,这会儿被压在下面,定是疼得直掉泪珠子,就等师父来寻呢。
桑云归心中想着,总不舍得自己的小神珠被压着疼、更不舍得姑娘哭,便焦急地跪了下去,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挖、一处一处地寻。
这孩子以前要是在她面前哭了,就一定要大声地叫她晓得自己哭了。
怎么这会儿便没声音了
桑云归疯了似的四处寻着,眼中血泪落得愈来愈多,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有些砸在了泥地里,有些砸在了她沾满了灰尘的手上,真真是狼狈不堪。
凌云宗仿若是派人来察看此处大火的情况了,女人无暇顾及他们,只垂着头,无措又不安地四处挖着残骸废墟,想尽快将自己的小神珠找到、带回去好生上药养着。她来晚了这么长时间,恐怕小神珠心中也生了怨气,必定要费许多功夫去解释、去哄着了。
可是,怎么找不到呢
身后有人在唤她桑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