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见说,就想到之前章回说谢楷之语,只是不晓得谢家究竟心意,不好多言,只笑道“咱们家的孩子,不论姑娘小子,都是第一等好的,哪个得去了都算有福,怪不得谢家也要来抢。只恨我没能生养两个姑娘,不然,这会子大爷坐在上座上挑拣磋磨女婿,该多得意。”一句话毕,猛然醒过味儿来“我记得这边二弟妹跟前两个丫头,今年一个十七、一个十五,都是正当年纪呢。怎么不问她们,倒舍近求远地问咱们”
章望叹气,道“正是这个道理呢。所以我在前头又怎么坐得住幸好你打发人来叫,不然,还坐在火炭炉子上不得脱身。只不过话说回来,你跟着姑妈、嫂子,看到谢家的姑娘,却都如何虽说咱们家有自家的规矩,不可推到外面别人家去。谢家又是名门望族,素有家教,未必庶出的就不如别家嫡出。但凡孩子品性好,我还真个要劝劝平表弟,也是一番善缘。”
洪氏笑道“大爷这话可是在理了。我看谢家几位姑娘真个不坏,斯文孝顺就不说了,单单容貌一项,一个个的都是美人,跟黄家的侄女儿们站在一起,真真春兰秋菊各擅其场。尤其是她家大房的六姑娘,格外的出挑不俗,又是十八岁懂事知礼的年纪,显得分外端庄大气,往屋里一站,哪个都忍不住要多看一看她。满座里也只有曹表妹家的外甥女儿能跟她一处站一站。这倒又叫我奇怪,雅婧那丫头长得虽好,第一眼过去不免太过乖顺,跟她其他表姊妹相处时性子也十分绵软,想不到在外人跟前,竟不见半点儿柔弱。”
章望想一想,道“曹家外甥女,便是并娘的闺女罢。记得当年阿鸾也是这样,性子太过和软,把大姑太太愁得只能教她在家不论,在外万不许露怯,坠了黄家的名头。有其母则有其女,你做表舅母的顺手时便也照应下个,别叫她小姑娘家家的独自支撑。”洪氏应了。夫妻两个又说了几句话,然后收拾歇下不提。
次日,章望洪氏方起身,就有常州章府里管事于评夫妇两口儿赶来求见。章望和洪氏相互看一眼,脸上都是大奇“他两个怎的突然从常州来了难道有什么事故”洪氏更想到他两个原是自己的陪房,只怕小东门娘家有事,急忙命领进来,也不避嫌,就让站在禅房厅里回话。结果一问,事情果然跟洪家有关。
原来洪艽为自家一支归宗,替仪真主家尽心用力,那边感慨心诚,族长洪蘼便做主,将当年洪艽之父所属族田重新分还给他。洪艽因一家不在扬州,便议定将其划作四份一份还归族里,以作祭田;一份仍给族中贫苦无田者租种,收成只取十一,亦许按市价折银计算;一份与洪蘼并几个兄弟算了银两,折到那两爿帮仪真家里开的米粮与生药铺子里做股本;最后一份却是要与洪氏,只道是宗族里补她一份添妆。洪艽既做了决断,自然要告知章家,也要请人一起往扬州处置。章家得知,急忙由章由写信告诉章望这头,一边安排人手,预备随洪家往扬州去。这于评夫妇就是章由特意打发急往南京报信的。
洪氏听说缘由,知道这是父亲酬谢章望与仪真洪家说情之意,却也少不得跟章望推辞两句“哪有出嫁二十年的人,还跟娘家讨补嫁妆的”
章望笑道“是岳父与舅兄弟们的好意,你不领受,反而教他们不安稳。这会子倒是要快快定个主意章程,看是倒换个南边的庄子还是哪里的铺面。定准了,由儿也好处置。”
洪氏道“左右也不缺那两个子儿的出息,教由儿自己看着罢。”这时方问于评家的“家里一切都好英哥儿舅舅家好那边可定了去扬州的人手时日炎天暑热,老爷是必不可动的。如此,还是益大爷和阿大父子一起去了”
于评家的回话道“家里都好。舅爷家也好。这次是舅家大爷和大表少爷两个去仪真。大表少爷又说,上回接了大爷和大奶奶的信,倒是给他提了醒,打算眼下扬州族田的事情了结了,中秋前先往钱塘、会稽走一趟,顺便就拜访诸暨寿家。大表少爷问大爷和大奶奶这边可有什么要捎带的,提前置备了,好教他带去。”
洪氏就看一眼章望,笑问“你什么时候就给家里去了信我竟不知道。”
章望笑道“你上次随大嫂子到忠献伯府,回来不是满口说三太太的好么可见诸暨寿家的女儿,确实是值得访看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