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玩笑之语,顾柔嘉撇嘴直笑“哥哥尚且不曾议亲,怎的就惦记上了我”顿了顿,她又笑道,“开了年,哥哥就要去衡山书院了,这机会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哥哥可要好生把握。”
顾鸿影抿了抿唇,这几日人人都与他说这个,姐姐也好,父母也好,甚至温含芷都与他嘱咐过,现下又加上一个妹妹,说的人多了,顾鸿影便有了些抵触情绪。况且衡山书院虽好,但他若不是这个料,也就不必再说了。他开口笑道“这个自然,只是说到读书,我倒是不如郑兄许多。父亲也说他来日必是栋梁之才,倒是说我游手好闲,不将心思放在圣贤书上。”
这话自然不假,前世的郑轶连中二元后,又拜入了杨江篱的父亲杨太傅门下,随后高中状元,风头无两。迅速就成为了朝中的新宠,而后皇帝驾崩,新帝被废,因为杨太傅之故,郑轶倒是成了朝中年轻大臣中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只是经历了前世的事,顾柔嘉如何还能对郑轶平心以待当即蹙了蹙眉,低声说“哥哥以为自己不如他”
妹妹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微风吹过一样,顾鸿影心中软软的,忽的就想到姐姐离家前夕,将他叫到屋中谈了半夜,让他好好照顾父母双亲,更要照顾好自己和妹妹。这些话顾鸿影一直都是记在心中的,姐姐一朝离家,能为父母双亲分忧的就只剩了他。只是于念书一事上他笑“只怕并非是我以为,而是确实不如。”
“哥哥不将心放在念书上,当然不如。”顾柔嘉摇头,迎上哥哥的目光。哥哥只是“游手好闲”都能够轻易的进了衡山书院,若真是卯足了劲儿,郑轶未必及他。
诚然前世顾家的没落和沈澈分不开关系,但却也不能全归咎于沈澈,倘若顾家真有拿得出手的人或者物,又怎会一蹶不振前世何等辛酸,顾柔嘉再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何况姐姐当日是为了顾家的兴盛才会舍弃一己之身进宫去,委身于皇帝,顾柔嘉怎能忍心让姐姐的一片心意付之流水
若真想要顾家不落败,和沈澈打好关系是必经之路,但若要立于不败之地,那就势必要在朝中占据一席之地。然而大燕即便民风开化,却也不许女子做官的,换言之,顾家唯一的希望,皆是寄托在哥哥顾鸿影身上。
见妹妹神色坚定,顾鸿影倒是有些哑然,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并非是读书的料,好友在读书上的天赋让他羡慕,往日还会想着待自己能耐了之后,但他和郑轶之间的差距渐渐显露出来后,他也就有些自暴自弃了。因而现下妹妹似乎对他抱有希望,让顾鸿影心中一酸,嗫嚅道“只怕我并非读书的料况郑兄如此了得,我也是欢喜的。”
自家哥哥素来是个天真的主儿,加上重情义,从来不将郑轶当做外人,诚然顾柔嘉也是一般的相信郑轶,但事实证明,此人并不值得相信。想到前世的屈辱,顾柔嘉神色一黯,旋即摇头“他是他,哥哥是哥哥,不能混为一谈的。”深深地吸了口气,前世的屈辱几乎都浮到了嘴边,迎上顾鸿影纳罕的目光,顾柔嘉用力握了握拳,还是将几欲脱口而出的话给咽了下去。
重生的事太过匪夷所思,若非自己亲身体会到了,不管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因而,顾柔嘉话锋一转,还是不去说郑轶的不是来,以免哥哥纳罕之下认为自己无端发了火,到时候让他夹在自己和郑轶之间两头为难。她笑了笑,旋即说道“咱们顾家若不是姐姐进了宫,在世家之中,咱们可就已然是算没落了,又岂有如今的盛况”
当年顾贵妃入宫之时,顾柔嘉还只是个八九岁的小女娃,但顾鸿影却是切切实实知事了的,自然还记得姐姐进宫时的样子。那时候督太监吉祥领了贵妃的仪仗来,将姐姐接入宫中。那时姐姐穿着贵妃品级的礼服,转头对家里人粲然微笑的样子,仿佛神仙妃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