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豫目光轻飘飘地落在顾央身上,不待他说话,南总管已然想起了这茬,告罪几声便出门吩咐去摆膳,苍豫平日里不允丫鬟在身边伺候,一时间,室内只剩了两人。
顾央的神情姿态依旧自然地很,仿佛对这孤男国女共处一室毫不羞涩似的,苍豫心中一笑,也是,这小姑娘敢主动到他跟前来讨巧卖乖,此刻怕是巴不得如此。
顾央自然是巴不得的,她见一旁架上已置好了苍豫的衣衫,便轻柔道,“让顾央为王更衣罢。”
苍豫没有拒绝,顾央便取了衣衫为他穿上,苍豫的朝服都是沉稳大气的暗色,只有平日里不出府时才穿些颜色素淡的常服,此时他一袭银纹滚边镧袍,侧颜清淡,当真如那高山之巅的冰雪般清隽出尘。
将衣袍上的褶皱理好,顾央又拿了玉梳为苍豫束发。
苍豫由她动作,深邃眼眸中暮色沉沉,大抵是没有想到顾央真能将事情做得如此精细,便是此刻为他束发,也丝毫未扯痛他一丝头发。
于是他便在她放下玉梳后揉了揉她的发,并未吝啬夸奖,“做得不错。”
顾央笑起来,如今她这副容貌本就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只是她这些日子一直端着,便教人只注意到了她少年老成的温顺沉静,但这一笑,却终于有了些这个年纪的柔软稚气。
南总管此时也带着人摆膳来了,见苍豫已收拾妥当,笑眯眯地看了静静立在一边的顾央一眼,上前将苍豫扶上轮椅。
陪着苍豫用完早膳,顾央便自觉告退了,她向来懂得分寸,时时缠在苍豫身边并非是什么攻略良策,倒是临出门前,苍豫忽然问道,“你喜欢看书”否则也不会时不时便望一眼他房内搁着的几本册子。
顾央先是一愣,心里不由得再次赞叹苍豫的观察能力,她不过是稍生些兴趣多瞧了几眼那些看起来难得的孤本,不想被苍豫看在了眼里。只是原主从未习过什么琴棋书画,她当然不可承认,便微微露出些羞赧的神色来,咬唇道,“顾央不曾学过认字,如今会写的,也只有自己的名字罢了。”
苍豫淡淡点了点头,并不惊讶的样子,“如此,我便请个夫子来教导你如何”
“谢王恩典。”顾央闻言立即跪下谢恩,眉目之间皆是欣喜之色。
“恩,”苍豫难得弯了弯唇角,“去罢。”
虽说并不需要,南总管还是亲自将顾央送到了门外,却见她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南总管是个人精,自然知道了这是有话要说,不动神色地令身旁人退后几许,便笑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说不定南叔还能为姑娘解忧”他原先觉得顾央是个性子安分守礼的,却不想她这些日子与苍豫走得近了。主子都没有说什么,这小姑娘也确实未真正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南总管也就没有多加干涉,但心里到底是升起了几分防备来。
顾央将南总管的态度看在了眼里,面上只是担忧道,“顾央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南叔告之。”
“姑娘说便是。”
她轻声道,“王的腿疾真没有法子治好了么”
南总管见她竟问了这件事,心中讶然,不过思虑片刻还是叹道,“这些年我寻了许多名医,只可惜无一人能治好王的腿疾。今日见姑娘的推拿之术有几分效用,想来,往后还要加依靠姑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