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美国队长了,或许连纪念他的死亡的史密森尼博物馆都比他本人来得有意义得多。
他其实已经隐约感觉到了政府尴尬的态度。
一个活着的美国队长像是一块烫手山芋,也像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别看他是个金发蓝眼,他还是有点政治敏锐度的。
美式偏见金发碧眼没脑子
在苏醒之后的这半个多月里,他顺从的接受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什么什么局的安排,努力的适应这个五光十色新世界。
他表现得一切如常。
但唯有夜深人静时,独自一人立在单身公寓的窗边,他望着窗外不灭的灯火、天际划过的客机尾灯、斯塔克大厦嚣张显眼的标识
这个来自上世纪的老兵才会流露出些许不安和脆弱。
不过,他骗过了旁人,倒是没有骗过娜塔莎罗曼诺夫。
昨天,那个容貌和身手皆让人惊艳的红发女特工给他带来消息一个其他人没有告诉过他的消息佩姬卡特还活着。
夜里,他辗转反侧,不知该用怎么样的态度去见她,直到天明才下定决心。
中国有句古话,叫近乡情怯,他觉得很有道理。
他曾经欠她一支舞。
“佩姬”
帕特里夏低低重复了一遍佩姬卡特的名字,望着她红褐色的眼睛,忍不住说“我喜欢你眼睛的颜色,你一定很适合红色。”
红唇、绿军装,那一定美极了。
帕特里夏想,如果佩姬现在这样装扮,也会很美。
或许在地球人的审美中,这种布满了皱纹的老态并不算美丽。
但对于一个常年游走在宇宙各类种族之间的半人马星人而言,饱满的肌肤是美的,迟暮的皱纹也是美的。
她的哥哥迷恋一个绿皮肤的泽侯贝里族女人,她的挚友星云有着打过蜡的皮革一般的蓝紫色拼接皮肤,有个种族的族人甚至一出生就是迟暮,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走向“年轻”的死亡。
帕特里夏见过各种各样的美,也尤其钟爱这种战争和岁月洗练之后的美。
佩姬在轮椅上愣了一下。
她睫毛颤了颤,似乎想起了什么“七十年前,曾经也有一个人对我这样说过。”
帕特里夏“哦”了一声,有点微妙的嫉妒,猜测道“是你的丈夫吗”
“不。”出乎意料,佩姬否定了,“是一个傻乎乎的小个子。”
“他曾经欠我一支舞。”
帕特里夏眨了眨眼睛。
傻乎乎的小个子
啊,听起来是个弱鸡,还是一个不守信用的弱鸡。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但,既然那是个弱鸡,眼前的美人为什么看起来那么难过呢
地球人好难懂。
佩姬卡特看着帕特里夏。
这个年轻的姑娘有着猩红的眼眸、深邃的五官,脸上还画着一道银蓝色的珠光油彩。
她身上有一种肆无忌惮、像藤蔓狂野生长一般的特质。
靠的近了,佩姬甚至能看出她的瞳色并非年轻人喜爱的美瞳造成的。
人造的镜片不会有这样独特、宛若星空与海浪的猩红色肌纤维,也不会有这样自然、在面对光线直射时收缩变换的瞳孔括约肌。
更甚至,帕特里夏下蹲的姿势、周身每一块骨骼和肌肉的收紧状态,也都像是经历过完善的训练、才能达到的效果。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如果佩姬再年轻个十岁,她或许还有“将特殊人物报告给神盾局”的责任意识。
但她已经老了。
日渐衰弱的身体告诉她,自己已经没多少时日了。
那些特殊人类和普通人的战役,那些被打作“异族”的变种人的鲜血
那些战争、利益争斗和权势交替
已经在她的人生中出现过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