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晚宁再拦,南云说完之后,没等她说话,便立即转身走人了。
及至出了这正院,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方才算是落了下来。
南云放缓了脚步,慢悠悠地回小厨房去,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去想方才见着宁王时的情形,愈发地捉摸不定。
依着梁氏原本的打算,原本该是她来钓宁王的,如今到像是翻了个儿,是她被宁王拿捏。南云虽有些小聪明,但毕竟没经历过情|事,难免忐忑不安。
南云正想着回去后该怎么同梁氏交代,不妨一旁的路上忽而有个小厮快步蹿了出来,好在她眼疾手快,侧身躲了过去,不然只怕一盅鱼汤都是要摔出去的。
那小厮也吓了个半死,倒抽了口冷气,连忙去看怀中抱着的卷轴,见无恙之后方才道:“好险。”说完,他才又陪笑道:“急着去给王爷送书画,吓着姐姐了,还请见谅。”
他虽莽撞,但言辞带笑,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无妨。”南云含笑摇了摇头。
这小厮是个不见外的,边走便问道:“姐姐端的可是鱼汤好香,我都闻着味了。”
“是鲤鱼汤。”
小厮又同她絮叨道:“咱们王爷是最爱吃鱼的……”
说来也巧,两人恰好顺路,南云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闲聊着,知道这人叫做煮茗,是正院里伺候的小厮。
绕过假山旁的山石小路,便是个凉亭,而先前离开的宁王殿下正坐在亭中等候。煮茗止了话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送了书画。
南云走得慢,便落到了后头,及至走近了些,却见宁王展开那画轴看了眼,摇头道:“拿错了。”
他倒没动怒,但煮茗还是连忙请罪。
“行了,起来吧。”宁王漫不经心道,“画是没拿错的。至于字,你分辨不出来也是寻常。”
他前两日得了一幅古画,一幅字帖,观摩之后便留在了藏书阁里。煮茗识字有限,分辩不出来那几幅草书也不稀奇,他并不急着出门,倒也犯不着为此去施罚。
南云听了个大概,行至凉亭时,屈膝向宁王行了一礼。她原以为宁王这次也不会留意到自己,行礼之后便要走,结果刚一起身,就被宁王给叫住了。
宁王问:“你可认得字”
他这话就像是随口一说,南云愣了一瞬,方才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轻声道:“认得。”
“过来,”宁王展开那卷轴,示意她来看,“认得上面写得什么吗”
他言谈举止间都带着点漫不经心,倒是让南云的情绪得以缓和了些,她依言上前去,将托盘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而后看向那字帖。
其上是龙飞凤舞的字迹,很是豪放不羁,笔锋顿挫转折如龙蛇,又自有其风骨。
“望江南,”南云只扫了眼,便知道这是何人的墨宝,能得宁王珍藏,想必应当是真迹才对。她眼神一亮,语气也轻快了些,“是‘烟雨暗千家’那阙。”
见她不假思索地点出,宁王略有些惊讶,抬头看向她。
南云满心都放在那墨宝上,并没注意到,不然八成又要紧张得眼神发飘了。
宁王抬手一拂,将那卷轴收起,吩咐道:“你既能识得,那就随煮茗到藏书阁去走一趟,将登临贴给我取来——在窗边的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