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柏不理她,温声让林西冉好生休息,单手拽着林弄溪衣领离开。
人走后,练舞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树上微弱蝉鸣不时响起,林西冉双手抱肩,一点点滑坐下去,脑袋埋在膝上,压低声音抽噎:
“对不起…妈妈…让您因我受委屈了…对不起,妈妈——”
“……”
林西冉哭够了,从练舞房出来,打算去浴室洗澡,余光不经意一瞥,看见放在书桌上的跌打喷雾。
她走过去,看清药瓶下压着一张纸。
林西冉拿过跌打喷雾和纸,纸上笔记锋利有力,是爷爷林川柏的笔迹,温柔哄道:【是爷爷的错,让我们冉冉受委屈了。】
林西冉好不容易止住的泪,看见这张纸条又开始往下掉,泪水打湿了白色纸张。
林西冉和爷爷发消息道谢,擦干眼泪进浴室洗澡,然后给背上了药,留了一盏床头灯,上床睡觉。
因为怀揣心事,林西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又梦见了七岁那年的车祸。
林西冉记得很清楚,他们一家三口从杭市回来给林川柏贺寿,路上还在讨论要是爷爷知道,她第一次参加芭蕾比赛就拿了奖,肯定会很开心。
变故也是在这温馨一刻发生。
一辆面包车从远处开来,径直撞上他们的车,然后是爸爸的一声“与溪,护住囡囡——!”,接着是巨大的一声“砰——!”在耳边炸开,火光染红整个天际。
“囡…囡囡乖,不怕啊。”这是妈妈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场车祸,面包车司机,林广陵夫妻当场死亡,唯有林西冉被父母紧紧护在怀里,只受了点儿皮外伤。
“妈妈,爸爸——!”林西冉尖叫着醒来,背部疼意,和梦中劫后余生的害怕,让她又湿了眼眶。
林西冉从床头柜捞过手机,下意识按下快捷键,拨通周祈闻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通,听筒里响起周祈闻清冷却略带倦意的声音:“林西冉,现在已经凌晨,你还不睡觉吗?”
林西冉闭上眼,一滴泪滑落脸颊。
到嘴边的那句“周祈闻,我做噩梦了,你哄哄我好不好?”,也变成了懂事地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没等周祈闻说话,林西冉就把电话挂断。
听筒响起“嘟——”的忙音,周祈闻一愣,混沌思绪瞬间清醒。
这是林西冉第一次,先挂断他们之间的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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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西冉从床上起来,端过书桌上的玻璃杯喝了半杯睡,喉间涩意缓缓褪去,她放下杯子,拉开椅子坐下,打开抽屉,拿出日记本,提笔写下:
【周祈闻,我发现一件很恐怖的事,我好像开始习惯对你失望了。】
写完日记,林西冉拿过手机翻看自己和周祈闻往日聊天记录,对话框里百分之九十都是绿色消息条,白色消息条少得可怜。
林西冉想关掉手机,却不想手一抖,给最近联系人的梁骁发了一个表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