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杀我,但是最后都被我给杀了。”
郑安秋的眼中有种奇异的亮光:“被逼上绝路的时候,你会发现,其实杀人一点都不难,我看着他们在地上挣扎,抽搐,身体里的血流出来,染透了我的画板,那种颜色,像是一幅非常艳丽的画。”
“我突然明白了我的作品为什么会缺乏生命力,因为我描摹的还不够真实,悲剧,才是最美丽的。”
童隽猛地想起了郑安秋给原笑娟画的那两幅画。
“从那以后,我最喜欢画人。”郑安秋说,“被丈夫背叛的妻子,生意破产的商人,作弊被发现的学生,还有……”
他看着童隽,微微地笑:“恐惧而又怯懦的孩子。”
童隽盯着他的瞳孔,忽然意识到,从郑安秋选择挥刀杀人的那一刻起,甚至可能更早,他的心理就已经扭曲了,这压根就不是个正常人。
而原来在自己小时候,郑安秋那些奇怪的行为,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我跟你妈妈说,我喜欢你,愿意照顾你,并不是假话。”
郑安秋道:“我其实很怀念你的小时候,聪明又可爱,长大后就越来越无趣了。没想到回到童总身边之后,性格倒是恢复了很多。”
他看着童隽的眼神饶有兴致,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让人感觉好像被一条冰冷粘腻的毒蛇缠在了身上,一种说不出的反胃感涌上来。
像郑安秋这种人,你面对他的时候越怕,越慌,他越觉得有意思,根本就不能用正常的思维来衡量。
童隽不怕他,但恶心他。
恶心他明明自私、功利,却还要用一层艺术家的外表来掩饰,恶心他为了实现目的,不择手段,肆意去践踏谋算他人的生命。
郑安秋等待欣赏他的慌乱愤怒,童隽却以最平淡的目光回视对方,幽幽地道:“你不是为了灵感,杀人不是,画画也不是,少去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了。”
郑安秋盯着他,他好不掩饰语气中的鄙夷:“你当初碰上那两个杀人犯,明明有机会逃跑,即使自卫,也可以放过他们的孩子,但你没有,因为你想吞了他们赃物。说到底还是贪财。”
“你贪财,自己又不敢认,拿画画当借口遮掩,遮掩的心理变态……你只不过自以为高深莫测而已,跟那些匪徒没有任何的……唔……”
童隽说到这里,被郑安秋一把卡住了脖子,反手就是两巴掌。
童隽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挨过打,经验比较少,被郑安秋这两下打的一阵耳鸣,但他心里头痛快,这点疼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
童隽道:“郑叔叔,别这么失态啊。我这人不抗揍,你要是把我打死打伤了,跟我爸沟通可就困难了。你费劲巴力地敛了那么多钱,很怕死吧?怕死就别得罪我。”
郑安秋一脚把他踹出去,然后走上来两步,踩在童隽身上,冷笑道:“长能耐了,嗯?”
他俯下身来,盯着童隽的眼睛,用一种十分阴鸷的语气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别以为我会一直念旧情,惹急了我,有的是苦头吃。”
他抬起童隽的下巴,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劝你,老实点。”
童隽没再说话,但看到这样的郑安秋,他心里绷着的那根弦反倒悄悄地松了。
这样一个会失态的人,恰恰表明了他也有情绪,也有软肋,一个人只要还有能被刺痛的地方,那他就没那么可怕。
在郑安秋手上栽了一回,如果自己这一次还重蹈覆辙,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郑安秋抓了童隽,十分得意,本来还有戏弄他一番的打算,但被童隽直接戳了脸皮,这回也没心情了,发泄一番之后转身离去,把童隽自己扔在了这个冷冰冰的仓库当中。
童隽松了口气,立刻道:“系统,系统,你在吗?”
他在心里喊了两声,小刺猬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着急地围着他绕圈圈,又试图用自己的小刺扎童隽身上的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