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便耐心等待,又排了片刻,回头望去,只见全福愁眉苦脸、松针子满面怒气,也不知全福又说了什么,松针子又被他惹毛了。
沈成好不容易排到队伍中央,得占住位子,不敢过去调解,便冲松针子挥挥手,喊道:“大师兄,能不能请你过来。”
松针子便颠颠地跑过来,笑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等不耐烦了、要我换换?哎呀,小师弟,你要是就这么点耐性,那可不行啊。”
“大师兄教训得极是!”沈成连忙受教,“师弟得好好磨磨心性。”
冯老爹忍不住了,奇道:“后生,你管他叫师兄?你们还有师父?啧啧啧,你师父得有多老啊,你看,连你师兄都缩巴成这样了!”
松针子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个矮说事,大怒道:“你再贫个嘴试试,信不信我变块石头出来,把你压成一般高?”
沈成急忙劝大师兄稍安勿躁、给师弟做个表率。
松针子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就摆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架势,对冯老爹哂道:“我是什么人,犯得着同你一般见识么。”又问沈成要不要换人排队。
“不用。”沈成道,“师弟请师兄过来,是想问:刚才全福大叔又说什么了?”
松针子挠挠头:“什么都没说啊。”
沈成问:“那我看师兄在那边气得够呛,是怎么回事?”
“师兄没生气啊,”松针子赶紧澄清,“师兄的心性早都炼得水火不侵了。”
冯老爹又忍不住了,数落起沈成来:“你这后生真是不懂事,自己都站这么久了,还猜不出你师兄心思?你师兄哪里是气得,分明是等得上火,呵呵,还什么水火不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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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见师兄都往怀里摸家伙去了,便知道确实被冯老爹说中,赶紧好言好语劝住松针子,又请全福过来,问他为何满脸潮红、是不是身体不适。
全福道:“小人身子壮得像头牛,再给府里跑三十年也不是问题……”看了看松针子,抽泣道:“老爷子,这趟回去,小人就卷铺盖走人!”
松针子皱眉道:“干嘛要走人?”
沈成安慰道:“全福大叔,我师兄那话是闹着玩的,你可别当真了。”
全福跪下哭道:“小人有事要说,可老爷子不让小人多嘴,小人却觉得,再不多嘴,只怕更不妥——”抹了抹眼泪,“呜呜,小人每次来坐望城,都带着府里文牒……”
松针子不屑道:“怎么,这回你把文牒给弄丢了?此行有我主持,这还算是个事儿?还值得你哭鼻子?”
沈成却摇头道:“不可能啊,师父把文牒给了我的。”
冯老爹在旁边听着,实在忍不住了,又数落沈成:“唉呀,你这后生真是太不懂事了,你家大人居然放心让你出门!——你们有衙门文牒的,根本就不用排队!”
全福泪眼迷离、使劲点头,沈成恍然大悟,急忙叫他起来去赶车,又拉上老脸通红的松针子,低头冲向城门。
冯老爹看着落荒而去的三人,连连摇头,心想:这三个活宝,只怕脑袋都被门板夹过,有文牒还跑来跟我们挤香油!唉,如今这世道,官府尽是这号人,可怎么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