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神将脸色大变,腾地起身,喏嚅道:“学生不敢……”
罗太傅却拱手道:“先生胸怀何其宽广,罗正佩服之至。”
铁松客挥挥手,示意张神将坐下,叹道:“老夫年事已高,颇觉力不从心。最近成儿带着印鉴,无非是替老夫跑个腿、传个话什么的。既然遭人误解,那便立刻纠正。”
于是铁松客命沈成交出印鉴,又请张神将上前接印。
张神将却不肯接,面色为难,拜道:“学生不敢!还请先生收回成命。”
“何来的不敢?”铁松客笑道:“老夫与你,虽然没有师徒虚名,却有传业授道之实。如今老夫年迈不堪,你正该当仁不让,为老夫分忧才是。”
张神将这才接过印鉴,看上去愁眉苦脸的。
罗太傅难掩喜色,心中却惊疑不定。他今日身负任务,本以为十之八九会碰壁,不想铁松客任取任攫,这趟差使竟然出奇的顺利。
铁松客又褪下一枚印戒,道:“这是老夫的私章,以后成儿少不了还得替老夫跑腿,总得有个信物。太傅、神将,这个不过分吧?”
二人都忙不迭道:“不过分、不过分!”
铁松客便让沈成戴上印戒,又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老夫近来常想,是时候放手了。不然这几个孩子,何时才能独挡一面呢?以后再大的事,神将做主即可。实在决断不了,再来请示老夫。”
张神将答应了。
罗太傅心情大松,还要聊些闲话,铁松客却说自己疲倦了。
二人只能告辞。
铁松客命沈成送客,又道:“太傅,你我虽是多年知交,但是老夫希望,以后你莫要再被人当枪使。”
“先生果然洞若观火!”罗太傅苦笑道:“罗正也是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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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代师送走二人。回了会客厅,见师父正在来回踱步,脸色凝重。
沈成上前跪下,歉道:“徒儿现在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铁松客命他起来,叹道:“你因母置气,情有可原,记住教训便是。再说针儿晋王的事,咱们也不可能捂一辈子。器府权柄之争,终究避免不了,只是迟与早而已。”
沈成道:“话虽如此,但是徒儿如果能守住秘密,师父也不至于失掉先机,让人打个措手不及。”
铁松客叹道:“忌惮你的人啊,还真是用心!为师只是让你打理下四院,就被他们窥破了意图。也怪为师,昨日就该布置的,竟然疏忽了——那王器构图太耗心思。”
他又踱了半晌,停步后,望着皇城方向,自言自语道:“俺这辈子,说好听点,是明哲保身;说难听些,不过是畏首畏尾……如今临到老了,无非是想给成儿留个避难所。好你个蔡氏皇族,好你个顾太师,竟然丝毫不留余地!”
沈成劝道:“请师父息怒,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铁松客却仍在遥望皇城,森然道:“兔子急红眼,尚能蹬死鹰!难道这些人,真以为俺老到没用了?”
沈成好说歹说,才劝铁松客坐下,师徒二人商量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