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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丝低哑的笑声,窗幔背后,一小片阴影稍稍晃动了一下,一个人的轮廓隐约凸现出来。笑声逝去,人影重新与夜色融汇,连呼吸声也变得若有若无。
支狩真十指拨弹,连绵的琴音覆盖竹楼。
“你准备得咋样了”那个人的语声从窗幔后飘来,模糊如烟雾。
“从爹生前定下计划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准备。”支狩真的视线徐徐掠过琳琅满目的珍玩,出了一会儿神,道,“这几天,我的眼神越来越好使,耳朵、鼻子也比过去敏锐得多。偶尔还会心血来潮,恍恍惚惚感应到一点吉凶。”
窗幔猛地抖动了一下“巫灵真要成了”
支狩真颔首“爹说过,五感灵跃,气血浮升,眉心胎动,巫灵欲生。我所有的征兆都有了。”
“好,好,好老族长没料错,你天生血脉纯净,魂魄比一般族人强得多,是支氏一脉千年来最可能成就巫灵的族人”那个人的语气透出一丝难以压抑的激动,“这一天,俺们等得太久了老族长的在天之灵,也等得太久了”
支狩真神色幽幽“至少你和我都不必再演戏了。”
那个人摇摇头“比起老族长对俺的恩情,这又算得了啥老族长说过,干大事要狠,更要忍”
“你比我更像是他的儿子。”
“可只有你的身上流着他的血。”
“所以这条路,我只有继续走下去。”支狩真喃喃地道,琴音逐渐低沉,“因为我姓支,我流着巫族的血。”
“这条路走到今天,你和俺谁都不能回头了。别忘了,老族长把命都送出去哩。”那个人语声一厉,迸出嗜血的杀气,“不用几天,一支马化的狩猎队就会摸上寨子,我给他们留了足够多的踪迹。”
支狩真默然片刻,道“以巴雷的性子,一定会和马化大干一场。”
“那就只差最后一步登坛祭天”那个人森然道。历来巫族先辈,无一不经过祭祀,天人合一,才能真正生出巫灵的。
支狩真拨弦的手指不由一滞,琴声生出几分凌乱。那个人若有所觉,深深地看了支狩真一眼“你还在犹豫”
支狩真垂下眼帘,四周的黑暗涌过来“我哪有资格犹豫呢”他蓦地发力勾弦,琴弦如细锐的刺在指尖颤跳,“大楚儒语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巴雷虽然大权在握,但始终差了一个族长的名分。他早晚要对我动手的,或是令我失足坠崖,或是醉酒淹死山溪而我的族人们只会拍手称快,庆幸寨子里少了一个祸害。”
那个人道“你晓得就好,何必为了那些蠢货心烦老族长说过,为了巫灵,为了巫族古老高贵的传承,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就像八百年前那样么”支狩真自语道,过了片刻,又道,“傍晚时,支由又放飞了一只血眼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