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边县处于中原南部,不是甜菜和甘蔗产区,本地没有糖厂,供销社糖类需要从别的地区协调,凭票供应,长期供不应求,市民群众意见很大。
“之前形势紧张,哪怕大队搞集体副业,都有人指责是唯生产力论,忘记了斗争,更别说搞家庭副业了。”
林正军笑了笑道:“三中全会胜利召开,宣布解禁农村工商业,家庭副业和农村集贸市场得到认可,我们才敢甩开膀子发展家庭副业啊!”
“理解理解。”
郝主任笑了笑:“这批麻糖,我打算全部收购,你看价格多少合适?”
“郝主任,一斤八毛钱吧。”林正军笑道。
“贵了!”
郝主任推心置腹道:“供销社里国营大厂生产的水果糖牌价一斤一块四,你的麻糖毕竟是家庭小作坊生产的,恐怕只能定价一块二。这么一来,供销社的利润只有四毛啊,再说你成本有多少?我猜也就三四毛钱。”
“适当高点吧。”
林正军张口就来:“我也是刚刚做麻糖,工艺不成熟,也浪费了不少粮食才做第一批产品,综合成本其实有六七毛的!”
“再说,我毕竟是个体小作坊,一穷二白,粮食都是赊欠的,常言道工农一家亲,您多少得给我点支持!”
“你小子好一张巧嘴。”
郝主任拍腿笑道:“行吧,那我就先按一斤八毛收购。不过回头你工艺成熟了,可得把价格给我打下来!”
“一定!”
众人先抬着麦芽糖到仓库过磅,一共120斤,仓库签收,郝主任又将林正军领到会计室。
林正军签字,96块钱到手。
林正军感觉爽歪歪。
40斤麦子,搭配200斤苞谷,成本一共22块多,三倍多的利润,简直是抢钱般的暴利啊!
关键毫无风险,还能交上郝主任这种体制内的朋友,一举两得。
“感谢郝主任!”返回郝主任办公室,林正军微笑道谢。
“正军兄弟,别客气,我也得谢你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呢。”
郝主任笑呵呵倒茶:“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有事需要我帮忙,只管吱声!”
林正军给郝主任发了一颗牡丹香烟,笑道:“郝主任,实不相瞒,我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说!我就喜欢直爽的人!”郝主任笑道。
“家里大半年没吃肉了,我想让爹娘吃顿好的,还想买点牙刷、毛巾、香皂什么的,但没有票证……”林正军道。
这年头从大米到精盐,从毛巾到电池,从铁锅到雨伞,从收音机到箱包,甚至大粪,基本买什么都得用票。
尤其是大件商品,比如自行车,不仅需要自行车票,还需要工业券。
工业券是按工资比例发的,平均每20块钱配一张券,适用范围极广。
其实这些票证,只是紧缺经济下的一种购买凭证,代表你具有购买的资格,买东西依旧一毛钱都不能少。
但有人需要这些票证,有人过剩,就有人倒腾贩卖,至于价格,那就随行就市了。
“难得你这么有孝心,我别的没有,就这玩意多。”郝主任哈哈一笑,从抽屉里掏出一叠票证,任由林正军挑选。
林正军挑了一些,笑道:“郝主任,多少钱,我给你。”
“正军,你骂人呢!都是朋友了,还和我论钱!”郝主任佯装不满道。
“好,郝主任这份情,我记在心里了。”林正军也没矫情。
他做了一辈子生意,人情练达。
知道坚持给钱反倒把关系弄生分了,反正常来常往,自然有还人情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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