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雪楼。
魏水城西城门一战,段洪波重伤不治,“儒门当兴”的重担,终究是落在了安秋池的肩上。
如今的煎雪楼,可谓是一个烂摊子。
随着儒首的离世,儒门气运不再,煎雪楼的荣光亦不再。
再之后是倭寇年前在城中作乱,煎雪楼被一把火险些烧得精光,好在抢救的及时。
如今,段洪波的离世,煎雪楼彻底没了大儒坐镇。
安秋池吃住皆在煎雪楼,日日奋笔疾书,只求早些将烧毁的儒门经典默写出来。
光是这些工作就需要一个不短的时间,而且颇耗精力,以至于他从蝶梦洞天获得的那部《礼记》,时至今日都无暇翻阅。
“大师兄!”
李华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刚才丁猛兄弟派人过来传话,说是今晚要设宴,邀请咱们一起过去。”
“你去吧。”
安秋池头也不抬头,仍旧奋笔疾书,还不忘提醒道:“到了金玉楼莫要贪吃。”
李华微愣,“大师兄,你不去吗?”
安秋池沾了沾墨水,继续书写,“这本《醉酒月下眠》的游记还未写完,我便不去了。”
“明日写也不打紧的。”
李华走了过来,可面对他的劝说,安秋池已是没了回应,一门心思都在写书上面。
就像一个勤勤恳恳的作者,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脑子里只想着三件事,更新、更新,还是t更新,像这么勤奋的作者,属实是不多见了。
李华胖乎乎的脸上,多了几分愁容。
他倏地开口,“大师兄,其实你就是今夜把所有烧毁的书全部重新写出来,儒门也不可能振兴。”
安秋池行云流水的笔尖一顿,第一次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不悦,“师弟,你在说什么?”
“大师兄,儒学乃治世之学,可如今天下大乱,朝局不稳,世间根本就没有儒门学子的用武之地。”
李华前所未有的认真道:“儒门没落的时代潮流是必然的,大势所趋,远非你我之辈能左右。”
安秋池心头一震,既是心中的幻想被戳破,又是惊讶自己这位师弟的见识。
看来,他一直小看了这位似乎有些贪吃的小师弟。
安秋池将手中羊毫放下,带着考较的口吻问道:“依你之见,儒门振兴,当如何?”
李华毫不犹豫道:“等!”
“等什么?”
“等一个天下太平!”
李华说道:“只有天下太平了,莘莘学子才能安稳读书,届时,儒门才能真正大兴。”
安秋池站在窗户前,双手负后,久久无言,可眉头却怎么也舒展不开。
他自然知道振兴儒门绝非多几本书便能办到,若仅是典籍越多,就能使儒门昌盛,那儒首在世时,儒门就已经大兴了。
可问题在于,哪怕儒首读了几百年的书,走了不知几万里的路,儒门的颓势仍旧不可逆转。
“唉。”
安秋池一声叹息,愈发感受到“儒门当兴”这四个字的重如山岳了。
“大师兄。”
李华走了过来,“师父在世时就曾经说过,做事要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安秋池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真不急。”
李华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安秋池转而问道:“你先前说丁猛今夜设宴,可曾说因何设宴?”
“没说,不过今晚是丁玲姑娘亲自下厨。”
李华补充道:“红莲姑娘也会来!”
安秋池看了他一眼,后者胖乎乎的脸上竟是浮上一抹羞涩。
“现在的姑娘眼界都高。”
安秋池拍了拍李华的胸口,“以后不要将烧饼放衣服里了,容易沾上味。”
“烧饼是粮食,这世上谁不得吃饭啊。”
“再说了,红莲姑娘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师父也说过,腹有诗书气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