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绅锦长街上有一座三层楼高装饰华丽的客栈尤其引人注目,过往行人即便再匆忙也忍不住抬头多看几眼,他们的眼神里所蕴含的意思不尽相同,或诧异或赞美或疑惑或惋惜,这便是绅锦城里最高的一座标志性豪华客栈。
抬头便可看到高高悬挂于门楣之上硕大的雕花紫檀木牌匾上刻着龙飞凤舞的三个烫金大字:宰一来。宰一来的客栈名便是引起过往行人各色眼神明灭不一的主因。此奇怪又有些粗俗的客栈名让许多人不觉得失笑,实是与它豪华贵气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宰一来客栈门庭若市,川流不息,每一位路过此处的行人都能听到从客栈里流出的缕缕悦耳动听的丝竹管弦之声以及客人们高声谈笑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欢乐声,好一派歌舞升平之景象。
在如此气派华丽的客栈门口不远处却三三两两分散着几位衣衫破旧,身材伛偻,容色沧桑,神色紧张的几位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婆,一副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样子。
一个背上背着一个与她矮小的身子极不相称的大竹篓手上还挎着一只装了五六个黄澄澄浑圆饱满极其诱人的大橘子的五十岁老太婆朝地上蹲着也拎了个篮子卖咸鱼干的六十岁老头走近几步,问道:“哎,刘大爷,你这鱼干卖得咋样啊?”
只见那刘大爷一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道:“哎,别提了,也不知道今儿怎么了,在这蹲了大半天,也就来了两三个客人。还不如你的橘子好卖呢。”
五十岁老太婆不无得意的咧嘴笑道:“我这橘子是晨起时刚刚摘下来的,既新鲜又甜又大个,只要多吆喝几声,自然好卖。”又抬头看了看顶上**辣的大太阳,抬起灰黑色的袖子抹了抹满头粘腻的汗水,也蹲了下来。老太婆放下背篓伸手从里面抓出三个大橘子塞到同样被太阳晒的大汗淋漓眼睛眯缝成一条线的刘大爷手里热情的道:“这太阳热得要晒死人了,你这一天都没喝水先吃几个橘子解解渴吧。”
刘大爷慌忙把橘子推了回去,道:“使不得使不得,农老婆子。我渴了还可以忍忍,你把橘子给了我,就少了十文钱了。这十文钱还可以买一小袋大米了。如何使得。”
农老婆子又推了回去道:“刘大爷,今儿我生意好,卖了大半框子了,家里那棵橘子树还留有不少,你就吃吧。这大热的天,你这么忍着容易中暑。”
听她那么一说,刘大爷拿着那几个橘子迟疑了起来,但还是坚决推还给她两个,道了谢只剥了一个吃。
农老太婆见他好说歹说也吃了一个,沟壑纵横的脸上笑开了花,将大竹篓置于身前,装着大橘子的小篮子搁置其上,眼睛盯着街上行人继续和刘大爷闲聊:“今儿也幸好那黑心二掌柜胡蟑螂不在,才让我们顺顺利利的卖了这么大半天。”说着还扭着脖子往宰一来客栈大门小心的看了看。
胡蟑螂是宰一来客栈大掌柜的弟弟,生来相貌奇异,酷似蟑螂,为人蛮横霸道,嚣张跋扈,无人敢惹。
“是啊。要是他在的话,不仅卖不了说不准还得挨上一顿好打。”刘大爷蹙眉道,似乎一想起那胡蟑螂就忍不住害怕得微微颤抖起来。
“那人也忒狠了,这黑心肝的,不过就是凑着他家店前人多来卖些不值钱的东西挣几个生活钱而已,犯得着让他那些手下人拿着棍子追着我们几个老人往死里打吗?真真是个狗娘养的坏胚子。”农老婆子恨恨地啐骂道。
“嘘,别说了。”刘大爷见农老婆子骂得情绪激动起来,不由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又回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宰一来的大门口,就生怕突然有人拿着棍子冲出来似的。
“好了好了,不说了。”农老婆子一面说一面站起身,拍了拍身后衣服上的灰尘,又从怀里掏出十多文钱丢到刘大爷装着咸鱼干的大篮子里,径自弯腰拿了两条黄鱼干道:“刘大爷,这钱你收好,我家里的咸菜吃完了,正好买两条鱼干回去蒸着下饭。”
刘大爷见她又是给橘子又是关照他的生意一时感激的说不出话来:“农老婆子,你……”
农老婆子只顾把咸鱼干用布包了塞进框子里,又从里面拎出剩下的四个网兜的橘子,拎了小篮子背上竹框子回头道:“刘大爷,你就否跟我老太婆客气了,我家就我一个老不死的,你家还有两个娃呢,回去给他们买点吃的吧,那两孩子瘦成啥样了,瞅着真是可怜。他们好歹喊我一声农奶奶,就当是我老婆子给你孙儿的一点心意了。”
闻言,刘大爷眼泛泪花无比惭愧地垂下了头:“多谢你有心了,还掂着他们,都怪我老头子太没用了。”
农老太婆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别丧气了。这年头,挣生活不易,更何况像我们这种人老没力气又没用处的人,更难了。能安好的过得一天是一天吧。尽早把你家那俩娃儿拉扯大了,这生活才有盼头哩。”
说着,眼角余光看到人群里有一道仙风道骨的高大身影打眼前走过,农老婆子抱起怀里的橘子也顾不得心情低落的刘大爷急忙追上前去把人拦住了觍着一张老脸笑道:“这位仙人,您要不要尝尝我这新摘的橘子,又甜又大个,保管你吃了一回还想着再来。”说着不由分说的塞了一个大橘子给那人。
被她挡住的是一位慈眉善目手持拂尘的白衣道长,那道长见她塞了个橘子过来下意识的就伸手接了。
农老婆子见他接了,脸上乐开了花,满眼期盼,殷勤地劝道:“仙人,你尝尝,真的很甜的,不甜不要钱还送你一兜橘子。”说着伸手拍了拍怀里四大网兜橘子。
农老婆子知道,一般像这种仙风道骨,气质斐然的人多为修仙人士,即便不是也非一般人,因而一开口便先称之为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