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我真是万万没想到……”
李林波哭笑不得地瞥了下嘴,正想接话说自己也绝没有想到,一路苦心寻找、结果却是弄巧成拙,变成了这步田地。可凌瑶接下来却说道:
“——没想到,你还有这般的画技!如此一来,倒是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也希望你莫要介意……”
“嗯……嗯——?!”
绝望中的李林波,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随即诧异地看着一旁的凌瑶,追问道:
“等等!你说什么?”
“哦,我说,希望你莫要介意,陛下他擅作主张……”
“不是这句,前面的那句!”
“额……‘如此一来,倒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这句?”
“也不是这句!再前面的那句!”
“再前面那句?嗯……‘没想到,你还有这般的画技?’”
“对!你的意思是——这幅画——”
讲到这里,李林波先是死死地盯着一旁的凌瑶,而后又忍不住转回视线,重新审视起书案上那幅与后世《大明江山图》分毫不差的画卷,呼吸越来越急促起来,磕磕巴巴地说道:
“难道,是我画的……?”
凌瑶却皱了皱眉,像是感到一头雾水,疑惑地反问道:
“对啊。否则,又是谁画的呢?”
“难道,不是陛下画的吗?”
“嗨,昨晚他倒是想画来着。谁知,你一把抢过了毛笔,就自顾自画了起来。原本我们还以为你是画个大致轮廓,好看出真正的那幅画大概是怎样的构图。谁知,你的画笔几乎没停过,就好像是把早已烂熟于心的一幅画一气呵成地画出来了一样。我们两人想拦都拦不住。就只好任由你先画着了。更没想到的是,等到你把画笔一丢,整幅画便已全部完成了。而你却又自顾自瘫倒在地,呼呼大睡了起来。我们只好先将你抬到卧房那边休息。”
听着凌瑶的讲述,李林波随即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袖口,居然还真的沾有一些新的墨迹,似乎乃是执笔作画时不甚染到的。
“等再回来书房,我们二人对着此画左看右看,足足欣赏了许久。陛下他更是赞叹不已,没想到李公子你居然还是个绘画的好手。陛下他原本还打算临摹下你的这幅画,毕竟想送一幅他自己的真迹。可临摹了几次都比不上你画中的独特神韵,只得作罢,索性偷个懒,换了个主意,干脆就直接在你的画上盖上私印。如此一来,后世之人,自然就以为此乃陛下的真迹了。因此……”
一边听着,李林波深深咽了口唾沫,手臂微微颤抖着,而待凌瑶讲完,李林波已再度趴在书案上,眼睛几乎是贴着面前的这幅《大明江山图》,对其一笔一划都一遍遍地不断进行着细致入微的重新确认。
足足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而后,只见李林波呆呆地抬起头,此时,不止是手臂,就连整个身体都已微微颤抖起来。
尽管李林波依旧是一言未发,甚至两眼仍时不时再低头扫视下书案上的画卷,似乎仍在不断地求证眼前的事实:
这幅六百年前的《大明江山图》的真正作者,竟然——
正是来自六百年后的自己?!
李林波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费尽心血、努力寻找的结果,在片刻前的失落与绝望后,竟又忽然转而变成了一个更加难以置信、耸人听闻的真相。
虽然这样一来,的确如自己所料,此画并非朱允炆所画。
但是,李林波一时之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幅将会流转六百年时光、最终落入纪江城之手的《大明江山图》,竟然正是出自穿越至六百年前的自己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