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午饭的时候,拿着饭盘的他穿戴整齐,坐到了一个人的旁边,那是一名穿着白大褂儿的医生,看起来很和善。
“大夫你好。”
南国鼓起勇气,想要建立一份短暂的友谊。
面前的老人差不多六十岁,人很佝偻,稀疏的头发盖住了濒临破产的发际线,可那眼睛却是炯炯有神,仔细看还透着一点贼光。
抬起头,老人咂巴着嘴问南国:
“你是新来的吧?”
“嗯,我叫南国,您呢?”
南国坐在了旁边,眼前这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
“老闷。”
两个人算是认识了,老闷说自己来这里已经十多年了,完全把疯人院当成了自己的家。
南国周遭的一切都很陌生,让他畏惧又困惑,虽然是新生,可他不愿去接纳,而面前这个寻常的老人,倒给他一种平静温和的感觉。
老闷挺热心,给南国介绍起了春天镇和这座精神病院:
春天镇是个好地方,原本山清水秀,只不过后来城外修了一座监狱,用以替代从前的老监区,而那里所有看押的重犯刑满释放后都会来到春天镇当个过渡。
小镇不大,十几万人口,左右交通,中间一个十字路口,东南西北各有特色,放眼全国的话倒也寻常。
只不过是一群来路不正的外乡人流离失所的地方,隔三差五有些插曲,但也没太大的是非。
可当地的百姓很忌讳这些人,所以原本的居民就都搬走了,只剩下一群刚刚重返社会的待业人士。
也正是因为这个,春天镇的风貌一直保持在八十年代,当地的建筑也很保守,除了山顶的一处圣母雕像。
雕像是当初镇子里的人集资修缮的,可能是想借此来消除几分内心的罪恶感。
南国问为什么要修圣母,是不是有什么寓意,老闷摇摇头:
之前是说要修个弥勒佛的,可是修到一半包工头就卷钱跑路了,修缮的资金也就断了。
大家觉得半截佛像缺个脑袋太难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神仙被斩首示众了,实在有碍观瞻,就想再次修补佛像。
但是新来的施工方说要拆了整座佛像重新调整,这就意味着花了一半的钱打水漂了,所以大家都不同意。
后来有人提议说既然弥勒佛不好接,那就干脆换个其他佛像的脑袋上去,反正我佛慈悲,可能功效差不太多。
这并不会显得很随便,因为老百姓在花钱的时候,向来讲究随缘,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就不叫老百姓了。
可是因为最开始弥勒佛的设计方案太过喜庆,在其他佛首里并没有留下什么可供选择的余地。
于是有人建议从道士的天尊里挑一个脑袋接上去,反正佛道一家亲嘛。
这同样不会显得很随便,因为在信仰上,老百姓也有一个很神奇的特质,那就是容百家之长。
比如一个人很可能刚从少林寺念完经,回头就上茅山画符了,顺道还会买个十字架辟邪,万一被人下蛊了兴许还会去趟泰国。
都试试,神仙的体系那么多,谁知道哪个有从业资格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