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卡梅特的手绘设计图上,就是一根用黑炭涂成的黑不溜丢的“大火柴”。即便他不是专业的平面设计师,也好心好意地标出了“大火柴”的尺寸规格:棒长1米左右、棒粗1寸左右、棒头直径1拳左右——反正就是没有绝对标准,万物皆可“左右”!
“这……这是什么东西?”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铁匠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奇葩的“武器”。
“这种随处可见的烧火棍,就可以战胜铁浮屠了?”听语气,铁匠们已经处在濒临骂街的边缘。
“嘿嘿,它叫‘铁骨朵’,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武器,你们没见过也很正常!”卡梅特毫不在意铁匠们的质疑,并在两百多人杀气腾腾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地笑道:“我确实没做过铁匠,但我知道,各行各业都会分个三六九等。这种武器,尺寸没有硬性要求,只要能够快速量产,锤头是方的,还是圆的,我都无所谓。一周两千把,就算是铁匠铺的伙计也能打出来吧?”
愿意跟随二王子长度跋涉来到千窟城的,本就是年轻人居多。他们年轻力壮,有热情、有抱负,即便明知思沫必败、瓜州必破,内心深处也还暗藏着一丝对胜利的期盼。
诚然,压根不会有人承认,这种名为“铁骨朵”的武器,可以让坚守瓜州的六千残兵战胜无坚不摧的铁浮屠骑士团。但是,这些年轻伙计本就打造不出什么像样的武器、铠甲,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吧。
见瓜州的年轻铁匠们纷纷点头,卡梅特满意地说:“那么,铁骨朵的打造,就拜托自认‘九等’的各位了。‘三六等’的大师也不必焦虑,这边走,我会给你们看一些更有趣的东西!”
工厂东侧,来自瓜州的四五十个小伙子已经不顾疲倦地埋头苦炼起来。他们自知能力有限,所以想着至少要在休息之前,先打个样给卡梅特过目。
但是,对于那些正跟着卡梅特和珂蕾米走向工厂西北角的“三六等”铁匠来说,光是看到铁骨朵的设计图,他们就已经心凉了半截。碍于公主在场,他们不好意思直接向卡梅特发难,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扼腕悲叹:难道是天要亡我思沫吗?
别看卡梅特长着一张娃娃脸,整天没心没肺、能吃能睡的,说起察言观色的本事,他可不比吞噬了知心魔狐的老妇逊色多少。
看穿铁匠们的心思之后,他一边暗暗窃笑,一边将千窟城的铁匠们带到了工厂西北角,然后抄起这几天闲来无事用杂草编织“玩具”,交给为首的那位老者检阅,并说:“画画我真是外行,试着画了几次,结果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干脆用草编了五套,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在一周之内帮我打出两千套!”
“这是……马鞍?”经验丰富的铁匠,一眼便看懂了卡梅特编织的“玩具”,但是为首的老铁匠还是忍不住询问:“这下面的两个圆环是什么东西?”
卡梅特回答:“马镫,给骑兵放脚用的。”
“马镫?”与“铁骨朵”一样,铁匠们也是第一次听说“马镫”这个名词。
卡梅特解释:“钢铁帝国的精锐部队——铁浮屠骑士团,在战场上如同千百座屹立不倒的铁塔,进攻时势如破竹,但在后退和拐弯时却显得异常笨拙。因此,铁浮屠有一条不成文的军规,只要主将不开口,大军只进不退,回头者斩。”
“钢铁帝国之所以大费周章地打造人马一体式盔甲,把士兵牢牢扣在马背上,就是为了防止骑兵在作战时不慎从马上跌落。不过,人马一体式盔甲虽然完美解决了骑兵马上作战不稳定的问题,但与此同时,也让铁浮屠完全丧失了一般骑兵的高机动性。真正的骑兵,应该兼顾速度、灵活、稳定这三大要素,而整合这三大要素的关键,就是这两个不起眼的马镫。”
为了解释得更加透彻,卡梅特随手抄起一根铁棍,把杂草编成的马鞍扣在了铁棍上,并说:“现在,这根棍子就是马。你们看清楚了,马鞍固定在马背上,马缰套住马头,骑兵的双脚则踩着马镫,马鞍、马缰、马镫之间用铁链相连,可以在马腹两侧形成两个稳定的三角形结构,把人牢牢地固定在马背上。你们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吧?”
当然,对于工作经验丰富的铁匠们来说,理解马鞍、马缰、马镫这样的简单结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三马”结构越是简单,他们就越是觉得自己愚蠢——如何在马背上稳定作战,这个困扰了全人类数百年的难题,居然就被一个外行小子给解决了?
那位德高望重的老铁匠,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这么简单的法子,我没想到还则罢了,钢铁帝国的能工巧匠怎么也没想到呢?”
卡梅特回答:“因为创造马镫的世界,是一个没有魔兽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人族只要骑上马背,就能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肆意驰骋。他们不用担心魔兽偷袭,也不会遇到释放魔法的敌人,所以提升防御从来就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而且,那个世界的战争,还有兵法诡计一说。想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精确实施领导者的每一条计策,骑兵就必须足够灵活、足够快。所以他们发明出了马镫,用最小的重量将人马合二为一,这样就能把骑兵的机动性发挥到极至!”
铁匠们跟聋了一样,过来好久,才百脸懵逼地问:“您说什么?”
卡梅特扫了他们一眼,轻描淡写地回答:“都说了,铁骨朵也好,马镫也好,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你们不必关心它们的历史,只要能帮我打出两千套就行了。”
这时,珂蕾米问出了铁匠们的心声:“如果铁骨朵和马镫都是其他世界的东西,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过,我和铁浮屠有仇。”卡梅特说:“那时我还小,铁浮屠杀我全家,只有我逃出来了,但也身负重伤。是一个穿蓝色长袍的**师救了我,那时我意识模糊,不记得他长啥样,只隐约记得他说了一个词——世界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