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驻地,族人们欢呼迎接,他们甚至走出了石碓。
林弋没有注意这些,他在与自己的困意搏斗。
眼前的景物总是一黑一黑的,让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晕厥。
“水。”
林弋扶着自己的大女儿,走向被放在篝火附近的小儿子时说道。
“什么?”
大女儿没听清,旁边的族人依旧在捶胸顿足的狂欢。
吓退狼群,这是他们不敢想象的事情。
“水,给我水。”
林弋的声音大了一点,大女儿听清了,她立刻让人去取水。
水取来,用大片的叶子托着,林弋没有喝,而是淋在自己的脸上。
精神一震,林弋跪坐在小儿子身前,查看他的伤势。
右手鲜血淋漓,小臂已经扭曲,骨头应该断了。
身上充满了爪痕和咬痕,看起来没有贯穿伤,不过一直血流不止,看着就骇人。
“父亲,我错了,我不应该带着族人猎兔子,就像您说的一样,我被贪婪控制了。”
小儿子流着泪,他没有查看自己的伤势,而是向父亲忏悔。
“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孩子,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林弋没有怪罪他,只是不停的安慰他,然后选出一个细长的石头,把石头的一头放到篝火中。
“你需要止血,血液流失太多你会死的,右臂也需要复位和固定,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林弋说着,扭头让人拿来几根短的木头,还有草绳。
“我的左手废了,父亲,我不能再为你战斗了,我会成为族群的拖累,让我死吧。”
他在哭泣,这一次是为了自己。
老人杀是残忍的,但还有一个更残忍的规矩,那是对小儿子这种伤残族人的。
他们会被族群抛弃,独自离开族群聚集地,去丛林寻找自己的归宿。
主动死亡,或是被动死亡。
“死亡早晚会降临,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林弋的声音冷静,事实上他想用力的说话,但他太困倦了。
“你必须坚强,知道么,孩子,你没有不坚强的理由。”
抬起小儿子的左手,这让小儿子嘴角扯动了一下,真的很疼。
“想一想我们冒了多大的风险去救你,想一想我,孩子,我已经失去了你的姐姐和哥哥,失去了很多族人。
你希望一个将死的老人失去更多么?”
小儿子忍住疼痛,用右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想变的更勇敢一点,也想更坚定一些,可他做不到。
命运给了他迎头痛击,父亲早就跟他说过,不要再想兔肉,不要被自己的**控制。
可他没听,他错了,为此他宁愿断后,独自面对狼群。
他表现了勇敢,并且为自己赎罪,可父亲的话击中了他柔弱的内心。
他抬起头,突然发现父亲是那么的苍老,他的毛发枯黄,面容苍老,眼中带着悲伤还有疲倦。
“父亲,我对不起你,但我还有什么用?失去左手,我连上树都不利索。”
小儿子颇为执着的说着,他心疼父亲,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傻孩子,这样更好,到时候我们狩猎,我就跟你站在一起,狼来了,我嗖的一下就跑了,而你只能帮我挡住狼嘴。”
林弋笑着开了一个玩笑,伸手拿起石棍。
石棍很热,甚至有些烫手,但对他来说是好事,这会让他变得精神一些。
“有点疼,咬着它,忍住。”
把一根短棍放在小儿子口中让他咬住,林弋把石棍伸向小儿子身体上最大的一个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