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卷帘门摩擦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缓慢坚定合拢的门缝里面,被撞翻的电脑屏幕砸裂一角摔在地上,还泛着的亮光打在地上,映出一滩白胖的身躯。
身体是趴在地上的,围绕肚腩一圈挤出褶皱的涟漪,两只手臂贴着地面朝前抓着空气,脑袋却是怪异的歪曲垂在肩膀上,后脑勺呲着地面,却是整个脖子被拗断转折了180度,露出一张恐惧扭曲的面容。
葛森站在门外,佝偻的身躯站立着,低头俯瞰着横躺的尸体。
收窄的门缓缓地合拢住。
他手里拿着漆黑的布带,转身背着昏斜的路灯,一脚深一脚浅就像是一个寻常的半只脚迈入棺材的糟老头子,嘴里面哼着一段小曲儿,在黑夜下迈过那截烂出窟窿的围墙,朝着小区的深处走去。
关门的电脑铺里。
肥肿的尸体安静的躺着,一根线垂下来挂在桌子边的耳机里还播放着声音,那声音清冷幽森搭配着背景阴森低沉的二胡声,在房间里回荡着,传入死人的耳朵里。
“看着被摔碎在地上的青花瓷杯,滚烫的沸水洒在冰冷的瓷砖上,晕染出好似鲜血的颜色,那是主人哀恸的心声,她穿着碎花图案的暗红旗袍,优雅的蹲下身子勾出完美的曲线,这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浑身都散发着成熟妖冶的气息。”
“纤细葱葱的手指,将一块块碎裂的磁片捡起来,端在手掌心,轻柔的抚摸着打算要将这件未完成雕琢的艺术品重新黏合拼凑起来”
“女人来回的在屋子里走着,艳丽的红色高跟鞋在瓷砖上踩过,发出清脆的铛铛声”
声音忽远忽近,远的时候像是从耳机里传出来的,近的时候,却好似是从“咔”锁芯弹开掉在地上,卷帘门被重新拉开,一截殷红的鞋跟踩在瓷砖上,清冷的夜风吹拂着飘散开来的黑色发丝,耳机里播放的诡异故事还在娓娓的道来,顺着灌入进来的冷风传出去,在黑夜中不知道将要扩散飘荡向何处
第二天清晨。
侧躺在病床上,脊背后缠绕的纱布被揭开,露出一片片用针线缝合的伤口,收缩颤动的肌肉纹路间溢出来混着血液的分泌物,创口被重新清洗,涂抹上药。
整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一般前期都是需要麻醉的配合,不过此刻,陈朝拒绝了注射麻药镇痛的提议,他需要维持大脑的清醒,而且这点痛楚对他来说完全在可忍受的范围内,甚至远低于他的疼痛阈值的界限。
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连名字都被抹除的“死人”,疼痛才是被陈朝所需要的“麻醉剂”
“最讨厌这种病人了”
被剥夺掉工作机会的麻醉医师顾自明心头腹诽,麻醉医师的工资也是跟绩效挂钩的,像陈朝这种“抠门”到极点的病人,绝对是他最不待见的。
但是,像给这种烧伤严重的患者换药的时候,麻醉科的医师是需要在场以防止突发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