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看起来亮亮的,居然轻轻地抱过我。好久,他推开我,又摸了摸我的头发,看了一眼床,说:“你先睡吧,我还要跟美国那边开一个视频会议。”他轻轻把我往床边推了一下,继续说:“我明天要去川市,航班时间早,只能等我回来再去注册了。”
我一时哑然,无措地低垂眼睛,嘴里喃喃:“又要等你回来啊?”
“这么久都不急,今天急了?”他戏谑地说,推我到床边,继续说:“大前天也不知道是谁要跟我解除婚约。好了,好了,会议真要开始了。我出去了。”
我目送他离开。幸好他要开会,不然双双躺下去,我还是觉得尴尬的。晚上我们俩能摊开了说,我觉得比能拿到投资款还要高兴。
他问我为什么这么急,因为前天我去昌县之前,跟沈从军汇报项目进展的时候,他催我了。他说:“原本就说好的事,你们这么久一直不去注册,我在股东会上的都没法交代。尤其是……”他停了一下,抬眼看了看我,继续说:“你不要听信那些传闻,觉得思城有问题。你看赵伊伊想方设法接近他。”
我笑笑,我想他是听到了陆思城到赵正明家的事了,便说:“是我的抢不走的呢?”
可能我从未在沈从军面前展露过这般小女儿的娇态,让他微微失了神,好久他才说:“你乖乖的时候,跟你妈妈还是很像的。”
他从来不跟我提妈妈,可能是我太想从他那里得知妈妈的事了,于是,我马上一问:“爸,你还记得我妈妈吗?”
他的眼睛里有一抹光,随即就不见了。他坐回了办公桌前,低头看文件,手挥了挥说:“如果15号的股东会前,你还没跟陆思城登记,我就把你对川市公司的控制权收回来。”
我只能嗯了一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今日的我倒不是怕川市公司的控制权因此被剥夺了,是我自己在洗澡的时候,对内心进行了一番梳理。我回顾这几天的情绪这么波动不平,其实是源于我和陆思城关系一直的不确定。我跟他注册登记,接下来不至于纠缠在赵伊伊和黄可心这些人的摆布中,安安心心地去川市收拾残局。
迷迷糊糊中,睡去了,但当陆思城从我旁边躺下的时候,我还是醒了。我强忍着不动,感觉他的气息平稳了,有些不自然,才开始翻来覆去。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抱住我,头埋在我的颈窝里,我忙安静下来,也努力让自己睡回去。
“若水,你有看视频吗?”他突然问,我刚想回答还没有,他就紧接着说了:“我看了。”他悲伤而懊恼的情绪很快便影响到了我,我的身子微微紧绷,不知所措。
“对不起!”他伸出另外一只手,把我揽进了他的胸前,他说:“我承认我没有真正信你,所以我怕结果可能不如你所说的,都不敢去搞这个视频来验证。”
我没出声,微微抽泣起来。他抱紧我,温柔地说:“你真的比我想象中还要勇敢。”
“我们以后不再提这个事了,好吗?”我轻轻地问。
“嗯,不再提了。睡吧,以后不会再有这些事了。”
他吻了吻我的眉心,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又说:“我来帮你吧。”
那晚,月光如水,流泻下来,房间里有微弱的亮光。
我知道陆思城现在对我的怜惜,我只要开口让他帮我收拾胡耀扬,他一定会答应的。但是,我不想借他人之手。面对恐惧,我们除了逃避,还有面对。
于是我说:“不用。你信我就好。”
“你不信我能帮你?”
“不是。”我看了看黑暗中的他,他的鼻梁高挺,轮廓鲜明,我强忍住抚摸的冲动。
“我小时候住在杨柳村,你可能没听过那个地方。在我家和大明家要经过一条小胡同,大明是我的儿时伙伴。有一个夏天路灯突然坏了,我贪玩,虽然回来的路上有些怕,但还是去了。直到有一天回家,突然有一个东西扑过来,但还没碰到我,那个黑影从我面前闪过,进了胡同旁边的一个小道里。我吓得赶紧跑回家。后来大明怕我害怕就每次送我回家,但是我依然很害怕。”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