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覆盖了连绵的山峦。
漆黑的夜晚,鹅毛大的雪花遮掩天地。
呼啸的狂风似乎要将地面上的一切都吹走,清河村内,一栋栋破旧的屋子就在狂风中发出即将散架的声音,艰难的支撑着不倒下来。
往年,每到这个时节,清河村的老少爷们都是早早的缩到被窝里,在黑暗和酷寒中等待着天亮。
运气好的,第二天还能走出来,到雪地里扒拉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冻死的动物,给自己熬过酷寒增添一点机会。
而运气不好的,可能就直接冻死在了床上,甚至,有些屋子直接倒塌下去的,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办法保全。
作为深山中的村子,清河村的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似乎已经波澜不惊,更似乎从祖祖辈辈的血液里被传承了两个字——认命。
然而,今天晚上,清河村的老老少少却都不曾早早的睡下,而且,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到极致的笑容。
村子最靠近河流的棚户,此时,数十堆篝火正熊熊燃烧着,搜索全村才凑齐的三口铁锅正在‘汩汩’的冒着热气,一股子炖肉的香气散开。
数十个妇女分工明确的忙碌着,一具具野狼被扒皮拆骨,开膛破肚,切好的肉洗干净之后直接丢到锅中煮上,一边忙一边贪婪的闻着香味,吞着口水露出幸福的笑容。
而在妇女的旁边,同样没有入睡的孩子,从能走路的开始,到半大的小子则痴痴看着煮肉的铁锅,时不时‘哧溜’一下将馋着淌下来的口水吸回口中。
“我跟你们说,当时我啊,就那么一锄头下去,好家伙,一头狼就给我砸断了腰脊……”
“你吹个屁,阿奇喊了半天你丫才闭着眼砸死一头狼,要我们都像你,那这趟就不是我们吃狼,要变成狼吃我们……”
“是啊,是啊,都亏得阿奇,不但想出狩狼的办法,而且,还亲自动手斩杀了最强的那头白狼,好家伙,一根竹竿从嘴里捅进去,直接穿过喉咙到了肚里……”
…………
旁边,村子里的男人则坐在那儿侃着大山,说话期间,目光不时的看向侧边,围着一个单独篝火坐着的两人。
一老一少,老的叫做张远,是村子里的村长,也是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人,清河村大半的人都是他的晚辈。
而那少的,则叫做宁步奇,这一趟,清河村能够狩猎到大批的野狼,全都是宁步奇想到的办法,弄出的陷阱。
“阿奇,这次总共弄到了十五张狼皮,最大最好的那头雪狼的狼皮我已经让阿山先行处理过,待会你直接带回去,等其他的狼皮处理了之后,我还会让人帮笑笑再带点药回来,相信我,笑笑那丫头能够撑过这个冬天的……”
张远坐在篝火边,满脸的皱纹都在篝火的光辉下舒展开来,看的出来,此时张远的心情极好,虽然在宁步奇唯一的妹妹重病,很可能和以往任何一个严冬时节生病的清河村孩子一样撑不过这个冬天的情况下还带着高兴的神色不太好,但张远是当真忍不住。
作为一个村长,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清河村人,见惯了有人在严冬时节死去,老人,孩子,女人,甚至是壮年男性。
对于清河村这样的贫穷地方,严冬不亚于炼狱,而今年的严冬,有了大批的狼肉,再有了狼皮可以换取一些物资,对于任何清河村的人来说都不亚于是从炼狱爬了出来,是值得高兴到欢呼的事情。
张远身为村长,自然是更加的高兴。
“笑笑一定能撑过这个冬天的……”
宁步奇没有怪罪张远的意思,他同样是土生土长的清河村人,从出生到现在,十五年以来从未曾离开过清河村,他理解张远的心情。
“我先回去了……”
回了张远一句,宁步奇随即夹起旁边处理好的雪狼皮朝着外面走去。
身后,依旧人声鼎沸,走出棚户的宁步奇眉头却锁了起来。
笑笑是他的妹妹,叫做宁步笑,今年才十三岁,他不知道当时他的父母是怎么取名字的,居然给自己姑娘叫做‘不笑’。
果然,这个丫头自小开始身体就不太好,十三年以来,痛苦的日子比开心的日子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