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显在京都内参与了灭贺杀官一案的监察院旧属官员,审也未审,只是大批革职了事,而江南一带的范系势力,也并未迎来皇宫东山压顶的打击。此生一向狠厉决毅的皇帝陛下,在面对范闲的时候,似乎失去了一直以来保持的帝心,显得过于温和宽仁,甚至温和宽仁到了有些糊涂的地步。
没有人敢批评陛下,但很多人在置疑陛下,对于丧心病狂的范闲叛党,为何陛下却是处处留手,处处留情难道此事莫非真的有些不可告人的背景
叶完从草原上辛苦杀回来后,得知了京都动乱之后的后续事宜,也是心头震惊,不明所以。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所有的重臣都不知道,那一个雪夜,陛下与范闲在皇宫里谈了整整一夜。皇帝陛下不是不想清除范党,却是心有所触,不得不遵守与范闲之间两个人战争的承诺,若朝廷真的对范党进行清洗,庆国即将迎来的,只怕是开国以来最大的一场动乱。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皇帝陛下少了一丝当年狂飙突进的勇气,而多了几分忧柔。也不得不说,只有范闲才能如此了解皇帝陛下千秋万代的心意,而又能死死地握住庆国的命脉,逼迫皇帝做出了这样的姿态。
这个世界上,能够逼迫庆帝放下手中屠刀的人,只有范闲。
“范闲不死,朕心不安。”皇帝陛下梳理白猫毛皮的手指头,忽然微微一僵,双眼缓缓闭上,对身旁的叶完说道。
叶完心头大寒,低头不语。
“你的流云散手练的如何了”皇帝冷漠开口顺道。叶完心头微动,不解陛下为何忽然转了话题,开始考校自身的修为,略一沉忖,诚稳应道“初入门径。”
“你父二十年前便将大劈棺练到极致,却无法再进一步。范闲虽然刻苦异于常人,但从你妹妹手里学了大劈棺后,很明显也没有办法再有进展。流云世叔一身绝艺,总不能就此失传,你既已入了门,朕心甚安。”
皇帝陛下依旧闭着眼睛,说道“便是如此,你终究不是范闲的对手,日后若遇着他,先退三步。”
叶完心头再震,虽然他确实不甘心被陛下点评为不及范闲,然而从先前陛下那句范闲不心,圣心不安的话中,叶完已经猜到了太多内容,能够让强大如神的陛下,也不惜以国事战事为代价诱杀的人物,只怕自己还真是比不上。
可随之而来,一股厉狠倔犟的情绪,在叶完的心中油然而生,这位庆军年轻一代最光辉夺目的名将面色不变,心里却隐隐有些渴望将来能够与范闲正面一战。
夜色渐渐侵蚀了暮色,包围了重重皇宫,将太极殿前的君臣二人包融了进去。皇帝陛下缓缓睁开双眼,眸子里的光亮竟似要在一瞬间内将这座皇宫照耀清楚。
姚太监便在此时来到了陛下软榻的旁边,手里举着一个木盘,盘子里用黄绫垫底,上面是两封信一般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