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兄,”杨慎一苦笑道,“这贼首藏在深山中,那能说擒就擒的?”
“杜兄,持明这番持重之举算不错了,前方层层逼近,后方清肃善后,有条不紊,才两三月,那些被乱贼流毒的州县开始恢复了。你再看五溪蛮,隆庆二年就告捷了,可到现在还是一堆的手尾。”周天霞笑着说道。
杨慎一眼角微微一跳,这五溪蛮的破事,主要责任人是吕知淳。“镇”字上倒是干净利落,不过半年就清静了,可是“抚”字上就大失水准了,要不是朝廷趁机把五溪蛮降兵编制的常澧藤牌兵调到浙西去平乱,还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乱子。
这主要是吕知淳太过精明,捞了军功就跑,把最苦最累的善后丢给了别人。只是朝中上下不尽是傻子,他的这番行径大家看在眼里,已经引起公愤了。原本杨慎一保举他接任吏部左侍郎,因为这件事被御史们揪住一顿弹劾,只好改任鸿胪寺正卿。
杨慎一心里清楚,吕知淳被狙击,十有**是自己的弟子跟眼前的这位师弟联手干的好事。师弟周天霞不用说了,左副都御史出身,都察院御史里一堆的门生故吏。而东华门叩阙移宫后,壬寅科进士们就隐隐以刘玄为首,尤其是那些做了御史的同科们,更是以他马首是瞻。
在吕知淳这件事上,刘玄出了口恶气,周天霞得了实惠。原礼部左侍郎吴三源转任吏部左侍郎,原兵部右侍郎许知贤接任礼部左侍郎。吴三源是韩东国的故吏,许知贤跟周天霞却是往来密切。对于周天霞而言,反正吏部他是伸不进手,就慷他人之慨,把吴三源请了出去,专心将礼部经营好。
可是杨慎一却是被坑苦了。吴三源有韩宰辅撑腰,本身又在尚书省六部任职多年。他一进到吏部,杨慎一就感觉受到了钳制。
可是这件事上,杨慎一又不好说什么。好友吕知淳思辨**、熟谙政事,但贪婪好利,爱投机取巧地性子,他是深知的。吕知淳先落井下石,刘玄反过来也丢几块石头不为过,总不能师叔做的,师侄就做不得了?
想到这里,杨慎一就头痛。一个是佑援挚友,一个是开路弟子,都是左膀右臂,一个都容不得闪失,却在暗地里掐了起来。这下可是让周天霞、杜云霖坐收渔翁之利。他们两人似乎对官阶相近的吕知淳不喜,都愿意跟刘玄交好,而刘玄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所以一番暗斗下来,吕知淳吃了不小的亏。
什么时候把齐贤和持明拉到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两人都是识大体的人,应该清楚,当前之局,当同心协力。
杜云霖那边去谈起一件事了,“欧阳老夫子这是想做什么?说生员秀才免徭役还不够,还要对举人以上功名之士免除赋税,简直昏庸糊涂!真要允了,那些商贾地主,只怕要举家投附,到时候肥了个人,亏了朝廷。亏得他是读圣贤书的人,为了他在读书人中的名声,居然做出如此这般不堪的事来!”
这话很难听,应该是杜云霖动了真火。
周天霞在一旁沉吟道:“官绅免赋税,实为肥私损公,神武帝在其《紫薇阁辑录》里有说过其中危害。文则先生是举世大儒,应该读过的,怎么还上这个折子,还鼓动那么多士子儒生联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