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发挥余热,洗刷自己前几年里所背负的骂名,他郑继芝也是能做事的。
“这也不是什么紧急之事,自强也未免太过急躁了,乘风,他在信中也说这是你那个得意弟子所建言,他仔细斟酌过,颇为可行,而且还联想到是否苏州金砖亦可效仿此法,……”方从哲连连摇头。
苏州金砖从前面永乐年间开始,只为皇宫烧制御用金砖,比起临清贡砖更为紧俏,这等金砖除了皇城内可用外,也就只有各家王爷府邸可用,便是寻常公侯府邸也不允许使用,限制几位严格,若是僭越妄用,便是抄家流放之祸。
齐永泰面色沉肃,慢慢放下手中誊录的公文,这才启口道:“自强在信中所言亦是为了国事,山东布政使司从年初月便陆续来文称鲁南和鲁西南乃至河南大名府那边一直缺雨,今夏歉收甚大,目前百姓家中存粮只能坚持到今冬便要大部告罄,若是不加以提早准备,只怕便会有大批百姓四处外出就食,引发祸乱,……”
“山东历来是白莲教、闻香教、无为教肆虐之地,这等教匪祸乱蛊惑民众能力极强,尤其是这等灾荒年间,更是如此,……”齐永泰继续道:”而且从各地反映上来的情况看,陕西河南的情形远胜于山东,今冬明春朝廷赈济防范的重心必定要放在陕西河南,尤其是陕西,若是能有此法缓解山东这边的压力,哪怕是临时一用也是好的,……“
齐永泰半句不提冯紫英,只抓住崔景荣的上书说事儿,而且结合各地布政使司传回来的实际情况,倒也中肯。
叶向高和方从哲都是未置可否,倒是李廷机插话:“户部可曾做好了应对今冬明春的赈济准备?”
郑继芝摇摇头:“诸公都清楚现在户部情况,开海举债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以为朝廷马上有钱了,但是可能么?明年下半年能见到银子都算不错了,这里边还有多少步骤和需要解决的问题?那些商人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如果朝廷没有给他们拿出一个可靠的策划说法来,怎么可能轻易拿出银子来?现在各省都伸长了脖子,一有水旱灾害便是夸大其词,意图求朝廷下拨银两仓粮,着实可恶!”
这也是惯例,先喊苦叫穷,能抓一把抓一把,然后真的出了事儿就尽力掩盖,能遮掩住压下去就压下去,各级地方官府都是如此。
叶向高和方从哲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虽然现在看起来开海举债之事打开了一条看似美好的通道,但是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得下来的,如郑继芝所言,以前从未接触过,商人们也不傻,都要先观望再摸底,最后再来评估是否划算,才会作出决定。
但是今冬明春又要面临着陕西和河南大旱歉收可能带来的巨大压力,而且陕西今年本身就遭遇了叛乱引发的兵灾,如今又遭遇旱灾歉收。
“进卿兄,中涵兄,自强的这个建议起码可以缓解一下山东这边压力,先前乘风兄说得也有道理,山东历来便不清静,鲁南和鲁西南了解南直隶,扼守运河,若是出了乱子,未必就能像前年临清民乱那样轻松解决了,若是能按照自强所言,尽快放开贡砖,从现在开始便可让东昌府和临清州运河一线开始准备,哪怕是到了明春,能解决三五万人的就食,那也能缓解朝廷压力,……”
方从哲怀疑的看了一眼李廷机这个平素存在感很弱的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