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国家没有足够的能力干掉敌人的时候,苟就是一种最好的姿势,很多时候,都是自不量力把自己作死的。
更何况南宋这个小朝廷已经腐朽到几乎无可救药的地步了。
赵颀能做的不是拯救,而是给他上点儿药苟延残喘。
吴潜的离开,让刘掌柜紧张了好几天了。
但赵颀却像丝毫都没有事情发生一样,每天都宅在自己家里写写画画监督修自家的房子,有时候还会带着来福发财两个小家童在村里或者去镇上转转,或者去正在修建的山神庙假么假意的帮帮忙,偶尔工地有事情,他也会坐车到小龙湾工地指导一下,总归是过上了很清闲的一段时光。
而在进入六月中旬之后,杨公镇附近的稻田也开始变得金黄,早稻已经开始成熟了,夏末收割之后还会很快再次抽苗扬花,等到十月份还能再收割一茬儿,虽然第二茬儿产量要低不少,但两季加起来亩产也能达到三石左右。
大宋的粮食富足,就是得益于占城稻的引进和推广。
如今南宋末年这个时节,经过三百年的大规模种植之后,稻米已经成为了宋朝人的主粮,江东、江西、两浙路、两淮路都是水稻主产区,而其中以两浙路为最,苏湖熟,天下足,就是眼下最好的形容。
以苏州、杭州、湖州、绍兴、宁波等繁华城市构成的两浙路,就是大宋最为繁华富庶的地区,无论官道两侧还是山村农庄,入眼处连绵不绝都是大片的水稻田,而且几乎都是耕耘几百年的熟田,随便撒一把种子下去就能长势良好,再加上朝廷为了粮食增产大规模的修缮灌溉水渠,水稻的产量非常高。
而每到水稻插秧和收割时节,两浙路都会涌入大批的无业农民,他们拖儿带女的以家庭、乡村为单位,如同候鸟一般准时出现。
这些人常年都以在各地当雇工维持生计,苏州的水稻成熟了,就到苏州割水稻,福建的采茶时间到了,他们就会出现帮忙采茶,广东的荔枝熟了,他们又会出现帮忙采摘荔枝,这些人成群结队的迁徙而来又迁徙而去,过着流浪动荡的生活,辛苦奔波只为养活一家老小。
而这些人,大多都是来自于淮河流域,宋蒙对峙的前线地带。
今年这些人出现的特别早,几乎在五月中份就开始出现了。
而根据时间推测,大概就是蒙古东路入侵荆山之后逃难的百姓。
庆元府一直都是水稻和茶叶的主产区。
因此每年前来的雇工也特别多,若是运气好就能在大户人家当佃户,一家人就此安顿下来,运气不好的就只能在这里收完水稻之后再次转场去别的地方继续谋生,若是实在活不下去,就会卖儿卖女卖老婆求一条活路,至于想在码头当雇工,那是不可能的,基本上码头的帮工都被当地人垄断了,外来人根本就挤不进去。
杨公镇虽然是个海港,但照样有数万亩的水稻田,眼下也已经进入了收割阶段。
而杨公镇本地人除开佃户之外,大部分家庭都会花点儿钱雇人来插秧和收割。
一是种田很累,二是雇工很便宜,还有就是自己弄不划算。在码头帮工一天还有两百文左右的收入,但请雇工除开给两斤粮食之外,只需要再给七八十文钱就够了,而今年的情况更加特殊,因为来的人特别多特别早,工钱已经被打压到只有五十文钱的地步。
最近茅湾村也开始收割稻谷了。
整个村除开赵颀一家没农田之外,其他人家家户户都有十多亩或者几十亩不等的稻田,人口多的大户人家甚至还有上百亩,而像刘掌柜的义庄,更是有五百多亩。
往年收割稻子,村里一些比较拮据的家庭还是会自己收割,但今年完全不同,财大气粗的茅湾村几乎全都请了雇工,而且为了抢时间,往年只请一两个人的今年都都请了至少一倍的人工帮忙。
因此这几天茅湾村拖家带口来的外地人特别多,这些人用草席随便在田边搭一个窝棚就住下了,被褥衣物都很少,几个脏乎乎的锅碗瓢盆就是全部家当,成年的夫妻带着稍微大点儿的儿女收割稻子往主家送,小点儿的就丢在窝棚或者田沟路边玩耍,于是乎整个村子里一天到晚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家家户户鸡飞狗跳,路边田沟里面呼儿唤女的声音从未断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