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能使金军骑兵能在黄河冰道上冲锋,但却足够让这些骑兵不必下马,直接继续尾随溃兵追击。
此人作为一名统领,根本不可能知道宋军大的谋划,却是当即惶恐起来。
“王伯龙!”
恍惚了一下,也犹豫了一下,这名已经逃到大堤最高处的宋军统领官,复又转过头来,拿掉面甲,拎着手中的铁锏对着河堤下放声相对。“还记得安州张逵吗?!”
带着面罩的王伯龙循声而望,见到是辽东故人,当即剥开面罩大笑。
可只笑了片刻,这名金国大将便忽然收声,然后回头相顾:“那人是俺辽东故旧!他是想凭自己一个人拖延住俺们……射死他!”
身后诸多铁骑闻言,毫不犹豫,乃是蜂拥到河堤下,扳动手中重弓,朝着河堤上拎锏的宋将密集攒射,只是唿哨之间,那张逵便被诸多重箭射透甲衣,一声不吭跌倒下去。
王伯龙见到这一幕,愈发言语急促:“俺这故旧当年也是个混账玩意,不想今日居然有了几分气概……而他这般想拖延下去,可见宋人是真的崩了,莫要犹豫,随俺追击!”
言迄,其人亲自打马,从河堤下向西而行,虽然速度不快,却胜在毫不迟疑与片刻都不停步。
而其人身后和周边,原本还在顺着河堤扫荡追杀宋军的数千辽东铁骑,见状无人再敢乱战,也无人再敢去争夺战利品,乃是纷纷聚拢起来,簇拥着王伯龙的大旗和王伯龙本人,压着宋军的溃逃部队,向前不急不缓的涌去。
走上大堤时,其部骑兵已然汇集了大半,再缓步下河时几乎已经无人再去零散追击,等到王伯龙的大旗尾随宋军溃兵踏过冰道时,数千骑兵早已经在冰封的河道上整肃汇集,轰然如一。
远远望去,端是气势豪迈,不同凡响。
整个过程,不过一刻钟而已。
土山上,转过椅子方向的岳飞见到这一幕,根本就是面不改色,只是回头与黄纵相对:“王伯龙来的太快了,这是好事,却不能让好事变坏事……让张宪速速出兵,王刚那里也不要等了,立即打旗语,让两边全都即刻出击!”
黄纵会意而去。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元城城北的城门楼上,高景山和高庆裔却陷入到了某种怪异的沉默氛围中。
二人定定看着王伯龙这般气势如狼似虎,却全都一言不发,一直到王伯龙的大旗漫过了东侧河道,涌上了宋军营寨这边的河堤,高庆裔方才回过神来一般出言相询:
“都统,还要不要烧热气球?”
“烧,如何不烧?!”高景山回头做答,语气平静到可怕。“烧了那东西,最起码能告诉天下人,咱们尽力了不是?”
高庆裔本就是眼见着王伯龙的旗帜再度出现在河堤最高处,心下惶恐不安,以至于存了逃避之意,方才发问的,此时得令,却是不顾已经传令完毕,再度匆匆转身下城。
“喊蒲速越上来。”高景山回头深深看了对方一眼,追加了一句命令。“我要看形势让他出击……你烧完气球也速速回来!”
高庆裔头也不回,只是颔首不停,便匆匆走下去了。
而就在高庆裔走下城墙的时候,另一边王伯龙也走上了河堤这一侧的最高点,并终于窥到了宋军那密集而庞大的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