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运河上。
一艘二层官船,风帆借着北风,让大船片刻不停的北向驶去。
船首,一面钦差大龙旗随风招展。
九盏秘制大灯笼固定在旗杆上,纵是黑夜,也将钦差大旗照的一片光耀。
二楼客舱内,林如海坐于书案边静静读书。
乘船虽比奔马慢许多,也不似车轿那边可随时停下驻足,以观风景人情。
但却胜在一个稳字,舒适性强的太多。
即将回京,林如海的心境也不似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
他毕竟仍是人,非圣贤。
此次山东之行,其中之惊险跌宕,便是在其一生中,都数得着。
借贾蔷于山东布置之力,假白莲之手,一举拔出六大山东顶尖巨室。
凭圣府之殇,诛杀山东提督大将军,废黜山东三巨头,一把抓过山东文武大权。
又操持此权,里应外合覆灭白莲,剪除后患,收获粮米银钱无数,解了山东赈济之难。
对了,还有至圣先师之血脉……
山东一行的收获,远比当初南下时想的要多的多!
但愿曹叡曹子扬,能将山东治好,不负他此番苦心……
“老爷……”
正思量间,老仆林忠入内,与林如海道:“前面就到武清了。”
林如海微微一扬眉头,道:“就是,魏永兵败之地?”
林忠点点头道:“是这里,杨村就在运河边上。老爷,谁也没想到绣衣卫会败的这样惨。魏永也是番卫老人了,不想这次败的这样惨。”
林如海叹息一声道:“他毕竟执掌绣衣卫不到一年的功夫,手下难免出漏洞。而且,也的确心急心贪了。”
林忠道:“做这一行的,最该戒骄戒躁,其次,才是内鬼。偏魏永求功心切,将最忌讳的两处都犯了。这一下,不仅他自己吃了个大亏,连绣衣卫的精锐,也丧失大半。再想从绣衣卫中挑选出千余忠心无二精干锐士,却是难了。只信任一关,就是头等难题。”
林如海摇头道:“此事,只能由天子去思量了。非心腹重臣,方可以大魄力清洗绣衣卫。只是若如此……短时间内,未必能得大用。”
主仆二人正说话间,忽地门外传来仆人声音,道:“老爷……”
林如海微微扬眉,林忠沉声问道:“陈二,何事?”
门外林家世仆陈二道:“方才船把总说码头上有人打旗语,让钦差行船靠岸。侯爷麾下的钟荃上前一看,说是侯爷来了,就在武清津溪码头上。”
林忠忙问道:“可确认了?”
陈二道:“确认了,钟荃、孙尚他们五六个都看过了,我也去看了,是宁侯在码头上候着呢。他背后的铁牛也来了……”
林如海闻言,笑道:“这个蔷儿!真是胡闹!”
林忠却高兴道:“必是侯爷知道了杨村之败,担忧老爷的安危,才急急赶来相迎!”
林如海沉吟稍许,道:“让船靠岸,不过,只让蔷儿带人上船就是,余者不见。”
林忠闻言一怔,道:“老爷之意,还有旁人?”
林如海摇头道:“杨村发生那样的惨案,又怎会无人前来?”
……
武清码头上。
贾蔷头戴紫金冠,身披一件厚锦镶银鼠皮披风,骑在通体没有一丝杂色的照夜玉狮子上,眺望着渐渐靠岸的钦差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