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没有豪门王府的勾心斗角,大家其乐融融。
韩颓当也罕见的大气,在房间里点上了熏香,团团笼笼,很好闻。
“韩岩拜见伯父。”
“不必多礼,先吃食,饭后我有话与你讲。”
“喏。”见到伯父,韩岩第一眼便萌生出一种想法,等全国各地都有了咱的门面房,在卖纸和卖报纸的同时,要聘请儒生免费给百姓讲学,教人读书写字,搞文化普及,到时便聘请韩婴当校长,以他的威望,镇住那些儒生不成问题。
垄断纸张,便有暴利,足以支撑聘请儒生的费用。
大约是有韩婴在,今天吃饭的气氛比较压抑,平日里大家在一块吃饭都会闲谈几句,有说有笑。但韩婴和他的家人却一本正经只顾吃,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儒家讲究食不语,寝不言,韩婴便是这么教育子弟的。
其实对于这种礼仪,韩岩多少有点不屑,很难想像出去周游诸侯国,伯父是怎么过来的。
以他在长安和燕国的见闻,吃饭宴客时都互相敬酒,嘻嘻哈哈,气氛热烈,就你搁那不说话,那样岂不是会将你表现得很清高,很不合群?
不过这种想法也就脑子里瞎想想便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和认知,互相尊重便是了。
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韩婴才放下一本正经的架子,脸上挂起笑容,招呼韩岩说:“你来,我与你说几句。”
“好。”韩岩笑着起身,跟随出门。
侯府简陋,没什么可欣赏的,两人便往土山高处的凉亭里走,站在这里可以俯瞰弓高侯城,一览众山小,也会明白秋风萧瑟,猎猎的风吹入衣襟,要缩着脖子兜拢袖口才会好受些。
同样面对冷风,韩婴却宛如不知寒暑的铁人,身躯依旧笔挺,气质依旧威严,立于山巅,衣袖翻飞,那份气质令人望之心醉。
“嫣儿,前些日子我听闻你见义勇为,帮小吏写传信,皇太子又将安陆县之事上疏陛下,令陛下勃然大怒,你可知后来黑家怎么样了?”
“这……”心里有预感,黑家肯定有不会有下场,“我不知道。”
“抄家灭族,一家老小十四口,弃市。”
“什,什么?”韩岩愣住,只觉指尖一股凉意窜上心头,随之肌体生寒,皮肤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仿佛置身于冰窖。
弃市,就是在大众集聚的闹市里当众杀人威慑百姓,十四口人,连带孩子,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怪不得菑川王和河间王那么怕卫绾,知道儿子僭越制度,连夜便赶过来说情,原来是汉景帝下狠手惊住了诸侯王。
见韩岩脸色发白,嘴唇发颤,韩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说:“我和你讲这个事情是想告诉你,身在高位,能影响的人太多了,如今的你不只是一个诸侯子嗣,更是辅佐来日至尊的大臣,你的一言一行会影响皇太子,而他会影响天下百姓,我希望你多读圣贤书,少把心思放在外道上。皇帝身边的人明事理,比任何创造都重要。”
“伯父,我……”韩岩感觉很委屈,妈了个蛋,老子不就帮小吏写了一下传信吗,怎么一下就死这么多人,你这当皇帝的难道没听说过祸不及家人么?
“你年龄还小,所以没人和你讲黑家人的下场,百姓也只会吹捧你仗义执言,但你要明白做任何事情都有后果,普通百姓可以天真无邪,但你不能,好自为之吧。”
“我知道了伯父。”韩岩有点萎靡不振,再次见识到大汉的残酷,帝王无情,一言便是尸山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