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的嘴唇有些薄,而且颜色有些红。
他微微抿唇,眼中闪过不屑,“这是两军对垒,要什么情义?糊涂!别人糊涂,你折继祖也跟着糊涂?”
他面色微黑,神态有些不满,然后看了那些将领一眼,缓缓道:“咱们在此是做什么的?”
他指着远处的黄河说道:“咱们是守城的,守住了府州城,这便是大功一件!什么情义?军心士气……这城里有将士们的家眷,一旦破城,那都是敌军的奴隶。他们难道敢不效命?”
陈昂环视一周,没见到有人敢和自己顶嘴,眼中就多了得意,然后喝道:“等咱们出城时,那些援军早就被冲没了,还救……救个屁!”
在军中待了几年,他也学会了些粗口。
一说出来后,陈昂就有些后悔了。他觉得有损于自己的形象,于是就干咳一声,正准备说些为国效命,报效君王的套话,边上有人喊道:“他们在反击!”
陈昂想好的套话还没说出来,闻言就勃然大怒,喝道:“一冲就冲没了,还反击个……反击个……”
城头上能远远看到那边的动静,就在说话的当口,刚才那些‘软骨头’们已经开始了反击。
十余名西夏人正在欢喜的准备收割这一百余人宋军。
不,是乡兵!
大宋禁军的装备可没那么寒酸。
而且这支乡兵竟然有四匹马,可见有些来历。
他们先前发现宋军的斥候时,还以为这边有大军,所以小心谨慎。
可追杀过来一看,才一百余人,而且这一百余人都慌作一团,有人奔逃,有人跪地请降……
这分明就是没经历过战阵,而且没有军心的散兵游勇。
这就是送人头啊!
国相说过了,此次但凡有立功的,一律重赏。
所以这些骑兵都欢呼着冲杀过来。
沈安就站在原地,身后的战马在打着响鼻。
他盯着敌骑迅速接近,觉得自己的双腿神奇般的停止了颤抖。
从发现敌骑开始,他的腿就在颤抖,紧张的发呆。
可此刻他却恢复了冷静。
“弩……动手!”
他大喊一声,身后那些装胆小的乡兵们都把弩弓端了起来。
敌骑本是觉得欢喜,可等看到这个场景时,有人就绝望的喊道:“这是宋军的圈套。”
“他们有弩弓!都有弩弓!”
“这是宋军的精兵,退!撤退!”
可冲势已起,想转弯回去何其的艰难。
弩箭如期而至,敌军纷纷落马。
那三个斥候早已绕了回来,此刻在沈安的身后待命。
一阵弩箭攒射,敌军纷纷落马,剩下两人刚好转过弯来。
“弄死他们!”
沈安第一次遇敌竟然就轻松取胜,他只觉得浑身舒坦,意气风发的想高歌一曲。
随着他的命令,三名斥候追了出去。
“抢马!谁抢到就是谁的!”
刚才还在装死的乡兵们都蜂拥而去,沈安骂道:“抢个屁!都去收拢了来,老子来分配!”
折克行笑道:“安北兄,他们原先在辽境那边有马,只是被招来之后,担心会被清算,就把马全给卖了,卖马的钱给了家里……”
沈安说道:“都是些好汉子,大宋若是多一些这样的好汉子,辽人算个什么?”
他正在感慨,两个乡兵却为了争夺一件丝绸内衣在打架。
一个敌军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弩箭。人还没死,甚至还在挣扎着。
可两个乡兵却发现了他穿着的丝绸内衣,顿时就抢了起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沈安大步过来,见了不禁怒不可遏,就一人一脚踹开,骂道:“都是袍泽兄弟,特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