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她的面前,穿着明黄的龙袍,温润忧郁。
他锁着眉头说,“南儿,别怪我。”
一如她初入宫时,发现伴驾的日子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想要反抗的时候,他埋首在她怀里说的“南儿,帮帮我。”
也如她看着他宠幸了一个又一个的后宫女子,唯独对她若际若离,她要求得到她应有的东西之时,他恳求地说的“南儿,理解我。”
可是如今,是林家满门百余条人命。
还有,临死才告知她实情的欺瞒。
教她如何不怪他?
她的眼睛变得通红,伸手拔下头上的金簪,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苏腾的束缚,不顾一切地向他刺去!
簪子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身体。
只见眼前的人疼的呲起了银齿,朦胧黯淡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清明,炯炯盯着她,墨色长眉一拧,叫道:“擦!林初南你又扎我!”
林初南一愣,慌地松了手,“孟轩鹤?”
床榻上的林初南猛然睁开了眼睛,重重地喘息着。
眼前是秋香色轻纱帐幔的宝塔顶,四角坠着装有驱邪安神香料的香袋,香袋的穗子微微晃动着。
侍婢月晴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昭仪您醒了,您又做噩梦了,刚才您竟然直呼了皇上的名讳,您做了什么梦?梦到皇上了么?”
林初南庆幸,那只是一个梦。
不然,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这时,一个急切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昭仪醒了么?我怎么听见昭仪喊了一声?”
月晴赶紧迎到了绒帘前,只见从外厅进来一个年纪三十岁上下,穿着打扮与普通宫女不一样的姑姑,是温室殿的掌事宫女梅心。
“昭仪才醒,做噩梦了,刚才是梦里喊了一声。”月晴低声解释着。
梅心急急奔至榻边,果见王昭仪醒着,就是额头上全是虚汗,脸上还带着余惊。
梅心推了推王昭仪的胳膊。
林初南扭过头,眸子有些朦胧,声音干涩,“梅姑姑。”
“奴婢在,昭仪又做噩梦了,别怕,那只是梦,醒了就好了。”梅心的鹅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眼睛却仔细地审视着林初南。
林初南点了点头,“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皇上把您送回来的。”
是他。
她的眼睛往外瞅了瞅。
梅心也扭头顺着她的目光瞅了瞅,唇角不自觉地下撇了一下,笑着说,“您都睡了四个时辰了,皇上早就走了。”
林初南欲要说话,嗓子干涩抿了抿嘴唇。
梅心只是笑着看着她。
她说:“我想喝水。”
梅心这才“哦”一声,立即走到桌子前倒了一盏茶端到床边。
月晴及时上前扶起林初南,并往她身后垫了一个大靠枕。
梅心一手撑着林初南的后肩,一手将茶碗抵在她唇边喂她。
只是,茶碗倾的有些低了,茶水一股脑地溢出,林初南来不及吞咽,及时偏了头,才不至于被呛到。
茶水滴溚了一片,浸湿了花好月圆暖缎被。
林初南保持着那个偏头的动作,细致的眉拢了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