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周云生尚能勉强站立,片刻之后,他便只能倒在地上侧身缩成一团,以抵抗迎面而来的鞭子。
即使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也不肯吐露一句。
“出来吧!”四郎冷冷地说了声。
他斜睨了一眼身侧不远处,叶烟跪在一棵大青竹下,望着周云生默默流泪。
周云生循着四郎的目光,也看到了独自饮泣的叶烟。
他原本晦暗的眼神中忽然生出无限焦灼与恐惧,他拼命爬到蓝芒光牢的边界,用手锤击着牢笼,歇斯底里地喊叫:“你来干什么,你走!快走!”
喊完之后,他又似想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不行,我这个样子,不能让你看到……不能。”
他可以愤怒,可以邪恶,但他绝对不能在她面前如此狼狈。
每个人,都会在心中堆积一座尊严的高塔。那座塔,或坚固或脆弱,或明显或隐蔽,但总是会有的。而叶烟的到来,让周云生心中那座塔彻底倒塌了。
他像一只受伤的刺猬,找了背光的角落,瑟缩成一团。
叶烟慢慢走到周云生背后,用手轻轻地触摸着那阵牢的光幕,似乎能感受到周云生的温度与气息。
四郎眼神中划过一丝震惊,他将头偏到一侧,不忍多看。
蓝芒阵牢,精怪触之即燃。
叶烟的手原本纤细白皙,在触碰蓝芒阵牢之后,却像着火的木炭,从内自外散发着灼热的红光,甚至还冒出一缕缕黑白相间的烟雾。
“叶姐姐!”陈小猫焦急地想上前把叶烟拉开,四郎却阻止了她。
周云生还沦陷在溺水般的耻辱感中,他微微颤抖着,逃避着,却终究难以解脱,直到他侧目,用余光看到叶烟正以自毁的方式靠近自己。
“你别这样,我求你了!别这样……”
周云生跪到叶烟面前,向她祈求着,一种彻底的无力感袭击着他。
叶烟惨淡一笑,道:“没关系,本来,我也陪不了你太久了,我告诉过你,可你似乎根本没有认真听过我的话。”
“为什么?”周云生满眼震惊。
“山鬼的灵元也是有限的,我终究还是无法为你做出那么多带有女子灵息的胭脂色。”她望着鬼魅般的周云生,眼中却有一丝爱怜。
“那上次,诚王那幅画……”周云生疑惑着。
“是朱砂。我们山鬼食用以后,也可以凝出胭脂色,无论光芒与颜色都与用灵元凝出的一样,只不过,没有什么魅惑的作用。”叶烟道。
朱砂是辟邪之物,食过朱砂的精怪,就算法力再强,也会逐渐妖力枯竭,最后神形溃散,这是北徽人人都知晓的事。所以每年七月十七驱魔祭时,都有人专门表演精怪食朱砂的戏码。
“你骗我,不可能,诚王他那么迷恋那幅画!”周云生摇着头,无法接受。
叶烟温柔地凝视着周云生,道:“傻子,你的笔力,根本不需要借助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