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周云生忽然站起,又开始歇斯底里的吼叫。散乱的头发随着他癫狂的转圈而飘飞起来,像破烂而诡异的黑色伞盖。
“云生,你是世上最好的画师。”
火焰已经燃烧到她的躯干和脖颈,叶烟留下微微一笑,渐渐化为飞烟。
一只金步摇“叮铃”落地,那是叶烟最后留于世上的东西。
周云生失魂落魄地望着那只步摇,无声地笑了一笑,痴了片刻。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狂笑不止,手指苍天,叫嚣道:“这就是……这就是你的大道!你的大道,就是让蝼蚁成灰,让善良湮灭,却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为所欲为?”
随后,他颓然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对四郎和陈小猫道:“你们不是想知道我是哪里学习的噬元术吗?我告诉你们。”
我本是青州夔郡人氏,我的家就在月河旁的周家坳。我年幼时,父母双亡,吃村里的百家饭长大。我七岁那年,族长向村里的父老乡亲们筹集学费,送我上了私塾。
我的书读得一般,但画作却惊艳了许多人。恩师说我不求长进,仕途堪忧,我也无所谓。幼稚如我,竟然觉得为官远不如当一个画师来的自在。
也就在那时,我结识了叶烟,山中惊鸿一瞥,难以忘怀。我知道她不是人类,但那又怎样,她善良,医治了无数人;她清雅,仿做我的画惟妙惟肖,甚至还超出我几分。我想过跟她纵情山水,了此一生。
但我终究是错了,我只是一个穷家子弟,连住的地方,都是父老乡亲们施舍的,我哪里有资格去纵情山水?
我与叶烟靠行医和画画艰难度日,我的名气日渐为人所知,我们觉得,只要我们够努力,总是可以迎来好日子。
直到三个月前,月河暴涨,朝廷为了保住夔郡州府,扒了周家坳一侧的河堤,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瞬间成为汪洋泽国。
我和叶烟逃到了山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帮助过我的父老乡亲家毁人亡。那些水中挣扎的小孩、老人……那场景我永远都忘不了。
难道你们尧京的人是人,夔州府的人是人,我们周家坳的人,就不是人吗?
大水之后,大疫横行,饿殍遍野。即使如此,朝廷却一枚银子,一粒粮食都没有给幸存的我们。
有几个有血气的,去官府闹了,第二天脑袋就挂在了城门上,罪名是造反。
这其中,就有我的族长。
他死前的那晚,我去牢里看他,他叹息着,对我说:“他对不起祖宗,若周家坳有一位贵人相护,也不会这么凄惨。”
也就是那时,我遇到尧京一个经常帮我卖画的掌柜,他说,我的画作虽然不错,题材却难受贵人的赏识,当今盛世,只有美人图最受权贵欢迎,但是我画得还不够魅惑。
他告诉我,以女子灵元为引,以噬元之法便可提炼出一种魅惑人的独特胭脂色调。我将此事告诉了叶烟,她说,她可以用自己的灵元帮我提取胭脂色,不必去害人。如此,我靠着她的灵元作画,在尧京迅速有了大名气。
但是我不能只做一个画师,我要靠着我的画技打通向上的捷径,直到权力巅峰。我要把我原本就应该去争取的东西拿到手。
很快,叶烟的灵元便跟不上我作画的速度,但青云捷径就在我的面前,我绝对不能放弃。
我去找了那个掌柜,他给了我一只笔,还教了我一套窥探女子灵元,以小像诱惑,最后以金笔萃取灵元的方法。靠着这个方法,我物色了十几名灵元比一般人强大一些的女子,逐个取了他们的性命,这也包括后来叶烟带走的鼠精丫鬟金儿。
渐渐地,叶烟发现了我做的事,我们大吵一架,她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