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条件有限,乡亭乃是于县中的驿馆,所能够提供的食宿,都是极为有限的。
毕竟社会条件和资源生产力都在这摆着呢……一千八年前,出门怎可能随意遍地找到宾馆或是酒店呢?能有个窝棚就不错了。
因此,各地的驿馆在接受从四面八方而来的人,一定会在当中择选最适合居住的人,至于剩下的,不论驿馆中有没有地方,统统都会被拒之门外。
至于这个择选的标准,可以说是非常的简单。
基本上,驿馆与亭驿的门房,都是对往来上任的官吏以及有一定背景的门阀敞开着,而剩余的那些身份和家族相对不济的人,想要迈进驿馆的门槛,跟他们迈进太学的门槛一样困难。
哪怕就是他们有钱,驿馆的大门也不会对他们敞开,他们唯有花钱住在旁边的乡间民舍,挤一挤矮小的土床……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不济。
刘琦郑重言道:“张系师,实不相瞒,其实我早就想在辖境内,敕资建立类似于义舍这样的地方用以招待四方来人……对刘某而言,不论身份,不论人品,只要是有能力有才华的人,来了我荆楚之境,便皆可以提供食宿。”
“府君当真这样想?您如此行事所图为何?”张鲁也不是傻子,自然是明白刘琦这般行事必然是又他的想法。
刘琦淡淡一笑,道:“其实也不是为了什么,只不过是天下大乱,寒门子弟若往荆州,恐不受重用,更兼不会受到款待,用这个义舍,聊慰天下寒门之心,确实是我的夙愿。”
张鲁似乎有些明白了:“天下扰攘,不只是普通的齐民黔首,便是经学子弟,亦多有迁移州郡者,但相比于那些上进的寒门,有门路的士族子弟自然是会受到驿馆更多的款待……府君是想收揽寒门之心?”
刘琦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刻,没必要说的那么透彻。
张鲁疑惑地道:“府君若是有心广建义舍,招收天下寒门,以府君目下的地位和荆楚之财力,想来办成这些许事情也不是特别难,为何非要张某代府君为之?”
刘琦轻轻一咳,道:“这事我不方便直接出面去办,只能间接的委托给天师教……系师要知道,毕竟我是山阳刘氏中人,更是八俊八及名士之后。”
张鲁略一思索,明白了。
身份的枷锁暂时不能让刘琦这么做。
他是刘表之子,名士之后,其本身在经学世家中也有着一定的超卓地位,若是公开招揽寒门之地,对于构成刘氏班底的纯牌经学门人来说,容易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骚动。
毕竟,山阳刘氏麾下的主要班底,还是讲究出身,讲究名望,这是刘表一向用人的标准。
刘琦现在麾下的人,也有很多是寒门子弟,但毕竟他没有大张旗鼓的去干,还不至于会得到经学士族子弟们的集体反对。
就好比曹操在历史上颁布求贤令一样,其实在那种条件和情况下,也是他在掌控了绝对的中枢权力,以及用尽所有力量打压门阀之后,才能做出的举动。
求贤令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的背景下,可不是谁随随便便就敢轻易抛掷出来的。
你让袁绍颁布一个不分出身的求贤令试试?河北和汝南的士族能把他的老窝邺城给直接掀翻!
但有些事,不能补办,却也不可急躁。
天师教对刘琦而言,或许是一个很好的遮羞布与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