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念了一半,觉得浪费时间,便不念了,直接给印了“朕已阅”的章。
不免吐槽:“你大胤臣子真是文绉绉麻烦得紧,不过是句问好,还能长篇大论得撤出这么多来,顺便还拍个马屁,大大称颂国泰民安。”
“这当官都当得迂腐了,有功夫写奏折拍皇上马屁的人,肯定没时间好好治理地方,这样的人,你也用?”
夏侯渊话说得直白了些,其实他更想问问,这样的人是否因为用得得手,才一直留到现在的,否则,在他看来,就是白白耽误工夫。
谌容倒没直接回答他,反而问了句:“你武乾就没有这种人?”
在她看来,职场上有这类人很正常,虽然过程没有必要,但很大程度上,这算是一种示好,是内心脆弱或者老套的人以一种最传统的方式向上位者的示好,确保双方无虞。
虽然浪费了点儿时间,但对方在表达他很老实,上位者回一个知道了,没有动他的打算,也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党争。
况且,这类折子,她扫一眼,知道个大概,盖个戳就过去了,也不费什么功夫。
夏侯渊却道:“没有一个。”
谌容表示诧异。
夏侯渊解释道:“你知道的,我父皇,武夫一个,兄弟们个个才华横溢,他在读书时期全跟人打架去了,以至于后来为了当皇帝,才老老实实狠下了一番功夫读书写字。”
“能当上皇帝不易,做皇帝就更难了,难住他的第一件事却不是国家大事,而是批奏折。”
“武乾人豪迈潇洒,字也随人,飘洒爽气,通篇下来,大多都是草书,连的很。”
“我父皇一个刚识字不久的下庠左学小学鸡,上来就要看连笔字,气得火冒三丈!”
“尤其许多字他还不认识,需要自己不停的翻字典,就更怒了,成天暴跳如雷!”
谌容听着,忍不住发笑。
她这位未曾谋面的公公,可真有意思。
怪不得父皇每次坑他后,也是不禁摇头想笑。
很憨、很可爱的人呢。
“因为是新手皇帝,他耐着性子,认真批奏折批了三天,认字本记得有一尺厚,但效率极低,不过才批了二十来本。”
“我父皇一看,竟还有几百本奏折没批,手上的这本看了半天,通篇华丽辞藻,没半分重点,竟是问他好不好,这边天气如何的……他整个人直接炸了!”
“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就直接拿这个人做了典型。”
“头一天就将他传了过来,而后第二天一早,在大臣们还没问他奏折中某些他还没批的奏折该如何处理的时候,先来了个下马威!”
“那有幸从外地赶来,以为皇上要夸他的小臣,因为奏折冗长、磨叽、还浮夸,尤其是不说正事儿……当庭被打了五十仗,臀部鲜血淋漓,众目睽睽,大臣们都吓得不轻。”
“我父皇当皇子的时候就脾气暴躁,人尽皆知,如今当了皇上,气性更大了,大臣们生怕下一个被波及的就是他们,没一个人敢言语,皆都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战战兢兢。”
“然后我父皇就把所有他没来得及批的奏折,统统理直气壮的都丢了下去!让他们重新写了再呈上来,还限定在一百字以内,必须是大白话,务必简要!谁敢绕来绕去秀文采,他就把对方发配到边疆去喂猪!”
谌容听得哈哈大笑,同时也真是佩服不已。
这么当皇帝才够爽啊!
但也就是武乾帝,以武服人,才敢这般了吧。
其他国家,若敢这般行事,没被臣子们拉下马就不错了,怎么也得各种上奏折批评教育,免不得还要在史书上留下黑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