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头山作为环绕曹县的为数不多的小山包之一,是极为不起眼的存在,就连知道它的人都很少。
而坐落于坡头山山巅的正心寺,因为从来也不注重香火是否繁盛,所以知之者更是稀少,且多数香客都是四周的乡民农户。
所以,当一辆看着就颇为气派的马车出现在坡头山的山脚下时,就让那些家资贫薄的香客们感觉十分的突兀和诧异。
也正是因此,当中年文士从马车中探出脑袋的时候,他就发觉四周零星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香客正诧异的看着自己。
虽身处乡野之地,可是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令中年文士很是受用,心头不由得便生出几分傲气,于是故作姿态的轻咳一声后,就在仆役的搀扶之下,挺胸阔肚的从马车中走了下来。
只见他装模作样的抬头看了眼山巅的正心寺,故意面带不屑的大声哼道:“整日里不事生产,缩在寺中专靠着百姓的香火钱逍遥度日,还敢以高僧自居,真真不要脸皮!”
说罢,他也不看四周香客们的脸色,在仆役的附和拍马中,径自顺着石阶向山上昂首走去。
而待他走远,那些香客们才面色古怪的互相看看,一副活似看到了什么痴傻儿的模样。
“到正心寺上香,燃香不是不收钱么?”一名刚从山上下来不久的中年妇人实在忍不住,纳闷的看着随她同来的邻家妇人问道:“而且那功德箱已经被智深小师傅撤去许久,怎会有贪人香火钱逍遥度日的说法?”
“是啊。”邻家妇人也是不解的摇摇头,疑惑地看着缓缓向山巅走去的中年文士主仆,“这人一副精明打扮,怎么说得却是些没头没脑的话?”
而就在她们两人目送中年文士步入正心寺而准备离去之时,却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两名妇人诧异望去,就见两名男子乘骑着骏马狂奔而来,不过眨眼工夫就来到了山下。
而那两名男子中当先一人见中年妇人两人满脸好奇的看着自己,便喝停马匹跳下地来,冲着她们拱手行礼后取出一角银子双手递上问道:“冒昧打搅,还请两位见谅。却不知此处是否坡头山?那山上的寺庙又是否正心寺?”
……
片刻之前,正心寺中。
已在后院中苦等许久的张世山闻听木听涛说庆州僧正来到了山下,不由厌烦的皱了皱眉头,眼看藤屋紧闭毫无开启的征兆,念头一转便决定再替左章搪塞一回。
可是还没等他站起身来,就听藤屋中不曾断绝的嗡鸣之声骤然一停,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推门而出。
“左小哥哎,你可算是出来了。”张世山疾走两步来至左章面前。
左章见状笑呵呵的伸了个懒腰,扫量了一眼四周揶揄道:“未来嫂嫂哪里去了?怎不见她的影子?”
“听闻木听涛说阿黎姑娘近来心念不畅,她便与阿黎姑娘说体己话儿去了。”张世山答了一句,然后凑近左章低声说道:“那庆州僧正来了,正向山上来。”
“哦?倒是个守时的。”左章闻言稍作思忖,提升耳识静听刹那,估算了一下对方进入正心寺的时间后淡然问道:“张大哥,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会是这般行事做派?”
张世山闻言似是想起什么,不屑的哼笑一声后答道:“嗐,若说先前的僧正是个贪财的书袋酸丁,这人怕是连酸丁都算不上,顶多是一个贪吃好饮的酒囊饭袋。
“这人名唤周景,肚子里墨水不多,却一门心思的想做官。然而在咱们晋国,想入政途,便必须是文脉弟子。他一介白衣,便只能四处递帖子投拜,盼着能混一个文脉弟子的身份。
“一番尝试下来,帖子递了几十个地方,总算是被他寻到了一个愿意收留他的地方。
“于是他二话不说贴了上去,用大半家产换了个文脉弟子的身份和一套粗浅的修行法门,又出了些银子上下打点,买了个不入流的僧正。”
左章顿感诧异道:“竟真成了文脉弟子?却不知他师承何处?”
“哈哈……定平府的文鼎山。”张世山闻言哈哈一笑,显然很是看不上周景的师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