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里和今日黎明,按照张青川的安排,已经有福建路、广南路和两浙路的几位大药商离开了君山县,这几位,都是昨日在竞拍会上参与过那瑶花的竞拍的。
到今日午间,昨日那两株瑶花到底花落谁家的事,已经是云遮雾罩却又像极其透明一般,在药商和大夫们中间,传得沸沸扬扬。
有说昨日夜里,和广南路的药商家的耿大掌柜在酒桌上相谈甚欢。耿大掌柜口风极严,对那稹根之事讳莫如深,但说起那整株的瑶花,面上却是得意之色尽显。就这一抹得意之色,让那耿大掌柜貌似什么都没说,却也跟说了没两样,昨日那两株瑶花,肯定是被他们主家买走了。
有人摇头不相信,只说不可能,肯定是胡大先生,若是胡大先生都认不出这药,还能有别人认出来。
立即有人反驳,说人家胡大先生又不是靠认药全当上的这药行大先生,人家是会制药,才得的这尊号。这世上药有多少种,谁能拍着胸脯说自家全认得?
还有人神神秘秘说,昨日胡大先生应该是没有认出那味药的,说是听人说撞见他晚间独自在哪哪个酒肆的雅间喝闷酒……
也有说两浙路的屈家药行,连夜在君山县找同乡拆借银子,问了好几家没问着,最后听说是往从两浙路嫁过来的蒋家大奶奶那里,讨了几分旧日的颜面,拆借了十万银子,却是今日一大早,天还没亮,便东归了。
只有那福建路的方家药行,从来的时候,就在四处打探瑶花的事,听说是家里有个什么病人,必须得用上这药。实际上,听说是方家有个什么亲戚,嫁进了福建路青州城里,是州府衙门令尹家中最得宠的第三房小妾,急等着这瑶花救命,所以昨日得了那药,今日他们天不亮就走了。
也有人对福建路这一条嗤之以鼻,一个小妾,能叫嫁进令尹家吗?再者说了,他们方家,能把好好的女儿,送进官员家里当小妾的,认得出那土疙瘩一样的宝贝是什么?
两厢争执不休,倒歪楼到开始打听这方家究竟是不是送了女儿给权贵家当小妾的事了。
打听到福建路来的别家的药行或是大夫那里,却都是一副不愿多谈的表情。君山县城就那么大,来的客商住的,也不过就是那几家客栈,吃的,也不过就是那几家酒楼。
聚在一起,闲来无事便喜欢东扯西拉,尤其是这样的大热闹后面的小隐私。毕竟在他们这些药商眼里,他们可和一般的生意人不同,他们卖的是药,沾的是医,多少还有些风骨,好好的女儿,送给权贵家做妾的事,那是打死也不该做的。
最后那好事的,问来问去,把这事儿问到了一个从福建来的成姓药商那里,那成家公子直接暴起,封了好事之徒的衣领,怒斥道:“汝等识药没本事,嚼舌根污人清白倒似坊间泼妇,无耻之尤,我成家与方家,同气连枝,若再听得如此侮辱,一定要打上门去。”
众人拉架的拉架,劝和的劝和,可这两株瑶花的事儿,就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儿,是让各方来的大夫们咂舌的,说是来君山县见世面,这回真的见到了大世面了。
君山医馆的义诊里,竟有医女坐堂,光明正大接诊了。昨日门可罗雀,今日却是一号难求。
这这这,着实是让人有些烧脑。那医女,不过是说得好听,说白了,不就是上不得台盘的医婆吗?在许多大夫眼中,那医婆别说坐堂接诊了,便是往自家医馆的堂上站站,都恨不得泼几盆水洗洗地,她们成日里不是神神叨叨,就是接生见红的,那妇人那些说不出口的病,那都是不洁不祥之事,这君山医馆,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