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旌南军中已经有些乱了套,这个事情又一时查不出首尾,我们这边些微放了些前军将领中毒得救的风声出去,他们那边就咬了钩,干脆拿这情报做交换,求着我们伸手,救一救那位眼瞧着快要不行了的旌南王世子。”
安北王说着顿了顿又道:“对了,那位秦家姑娘,还有那位张老先生,身上功夫究竟如何?”
六皇子心里突了突,嗓子眼有些发紧,却只强作镇定问道:“是,有危险吗?”
安北王摇摇头道:“危险倒谈不上,就是那地方,不在我大云境内,总有点让人悬着心,可也没什么法子,只能勉力为之,那位旌南王早先称病起不了床,虽说有三分假,可还是有七分真。”
六皇子虽说心里发涩,却也只得勉强笑道:“那位张家老祖的功夫,深不见底,应当能护着秦家妹妹,再者,她从小儿是拿竹尖当桩站的,轻身功夫,澈望尘莫及。”
安北王忽然看了六皇子一眼,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此便好,也无须过多担忧,有李参军和长冬在那里,没事的。”
说话间,长夏和长秋尽皆回来复命,香料是从肉食采买那里做了手脚,泡酒的药材更离奇,是从个半瞎不瞎的算命先生那里得的,说是给他算得极准,这药材和那算命之术一般,都是他祖上传下来的绝学。
安北王颇有些颓丧地长叹一口气:“这样的蠢货,这样的防不胜防,连这两个人经常在一处偷着饮酒的事,都能利用上。安稳越久,各处往这营里伸手的人就越多,漏洞也跟筛子一般。若是再多几处防不胜防,这营地,这军中,跟敞开大门有什么区别?”
六皇子一听便知,这两人,还有今日夜里抓的那些,定是后头都连着什么人的。
折腾了这一日一夜,安北王眼都未阖,面色似已疲惫至极,挥了挥手道:“你们去传令吧,明日卯时初,各营主将中军大帐议事,练兵不能停,辰时初,校场点兵。”
说着又看向六皇子道:“今日夜里,你再仔细想想,明日校场点兵过后,你便要选好地方,跟着主将去了,这会儿没什么事了,先去歇一会儿吧,王叔乏了,也要眯一会儿。”
秦念西和张家老祖跟在长冬身后,马速飞奔,到了一大片足有一人多高的疯长的野草地边缘,长冬示意着降了马速,三人翻身下马,秦念西被颠得有些狠了,竟有些微的趔趄。
长冬躬身道:“姑娘不妨事吧?”
秦念西摇了摇头,张家老祖笑道:“无事,小丫头学会骑马不久,有些不适应。”
长冬不无担忧道:“那,还能走吗?”
秦念西点了点头道:“不妨事,走吧,请带路就是。”
说着有满是委屈对张家老祖道:“老祖宗,咱们回去的时候,我不骑马了,颠得疼。”
长冬吹了两声口哨,立即有人附和,长冬便一跃往前带路,却关注着后头这祖孙二人。
张家老祖还在极宠溺地安慰秦念西:“行,回头老祖宗跟你一起弃马就是。”
长冬颇有些无奈,这祖孙俩,可真是,这会子还有这等闲心,可越跑,长冬就越觉精心,那位老先生倒还正常,一直就跟闲庭信步一般,可那小姑娘,竟就是开始的时候,喘了两喘,后头竟直接走在那草尖上,两三回,悄无声息间,就跑他前头去了。
长冬也有心试探,干脆把脚程提到最快,只不巧的是,那两人就在他后头,还是闲闲隔着一个身位……
过了那片一眼望不到头的野草地,再穿过几处丘陵,到了一处山洼子里,月色下,隐隐能瞧见几间全无灯光的屋舍。
长冬站定,长吁了口气,才学了两声不知道什么鸟儿叫,几息之间,便有人过来开了门,借着月色,看了看长冬,再看了看后头跟着的一老一小两位穿着道袍的人。往侧面退了一步,开了门,领了他们三人进去。
穿过那几间屋舍,再穿过一片杂木林子,却进了一处山洞里,便是刚到了洞门处,就有一股子陈粮的味道,扑面而来。
在弥漫着陈粮气息的山洞里,七弯八绕,应是走到山腹部极深的地方了,那位熟悉的李参军突然出现在一个洞口,老远便极郑重地向张家老祖和秦念西长揖行礼。
张家老祖和秦念西进了那洞里,竟只站着一个长随打扮的青年人,还有一位老者。两人眉宇之间,皆有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