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极为明亮,大约是空高很足,所以即便点满了油灯,依旧不觉得燥热,也没什么气味。
两人齐齐行礼,那位老者长揖道:“二位道长远道而来,如今情况特殊,只能失礼了。”
张家老祖点头道:“无妨,我等医家,自以病家为重。”
两人站开,张家老祖和秦念西才见得墙角那处,不知用什么铺高了些的台子上,垫了厚厚的稻草,再往上,垫着一块极大的粗布单子,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面部已经青黑一片。
张家老祖和秦念西同时走过去,两侧诊脉,便是加重手法,脉搏也几乎都摸不到了。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多了几丝凝重,又同时去诊了双下肢太溪等穴,张家老祖又摸了摸那人的胸口和颈部,再看着秦念西点点头。
那位老者见他们二人似乎诊完了脉,连忙问道:“如何?可还有救?”
张家老祖点了点头道:“还可勉力一试,这处可有黄酒,最好是热的。”
那位老者一脸疑惑地摇头,却还是不死心道:“烧酒可行?烧酒估摸着还能找着。”
张家老祖也不多话,只点头道:“尽快,一半烧酒一半热水,取一碗来,要快。”
说着又道:“把病人扶起来,脱掉衣裳,留个亵裤就行。”
李参军眼角的余光扫了扫秦念西,略迟疑了一下,却只见她正把针具在榻侧铺开,仿佛置若罔闻,忽然想起,营里那几位,可不也是这么治的嘛,只那时,不知道她是个女儿家而已。
李参军和那个青年人七手八脚脱了那位世子的衣裳,秦念西沉声道:“扶好,让他持坐姿。”
二人扶着浑身发软,已经昏迷过去的世子坐好,眨眼间,秦念西手中一把素玄黄,从后到前,入了多处重穴。
扎好针,酒还没来,秦念西和张家老祖又一人一边,试探着诊起了腕脉,盏茶之后,秦念西眼睛亮了亮道:“有了。”
张家老祖点了点头,也不再诊脉,只专注听着外头的脚步声。再过了一盏茶之后,那位老者总算回来了,一手拎了壶还冒着热气的滚水,另一只手又拿了个篮子,里面装着小酒坛子和几个粗陶碗和勺子。
张家老祖见了这几样东西,才算是松了口气,当即倒了一点酒,又掺了些滚水,再从怀中掏出个药瓶,放了两粒黑色的药丸,拿勺子就着滚热的酒水研化了药,一刻也没耽误,用了巧劲扳开那世子的嘴,再仰起他的头,把那半盏药酒一股脑儿倒进了世子嘴里,看着他被动的喝下了那些药酒。
秦念西见灌进了药,又开始去捻针,张家老祖再去接着诊脉,再过了半刻钟,张家老祖又试了试那世子的胸口和足底,轻声道:“回暖了,施针吧。”
秦念西沉声答了好,旁边两人眼一花,只听一声轻啸,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长针便飞快进了旌南王世子体内,秦念西再催动内劲,弹向那金色的针头,噗地一声轻响,世子身上各处金针,尽皆脱体而出,后头带着黑血汩汩往外。
那一直面黑如炭的青年,扶着世子的手竟有些颤抖,面上终于露出了惊喜:声音极为嘶哑:“这是,毒血?毒血,真放出来了?”
张家老祖忙着把脉,秦念西忙着收针,没有人搭理他,只李参军清了清嗓子道:“是,是毒血,我们军中那几位,也是这样,放出来就好了。”
趁着那壶热水和烈酒,秦念西清理了玄黄针,那青年看着秦念西那些从未见过的金针,搭话道:“这针,和寻常银针不太一样。”
秦念西懒得理睬,张家老祖点头道:“嗯,这是金针。”
那青年摇头道:“好像也不是金针,这里面还掺杂着丝丝白色。”
秦念西一幅极无奈的语气道:“比我的针,你是不是应该把注意力放在你们世子身上。”
那青年似乎感受到秦念西拒人于千里之外,扭头看向自家世子爷,竟神奇地发现那些黑色的血已经流干净了,一丝殷红极为触目,当即极为兴奋道:“你们,你们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