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卫尉陈球,却绝非普通人,更不是奸恶之徒。他是广汉太守陈亹之子,举孝廉出身,任零陵太守时,仅一个月就讨平郡中李研、朱盖叛乱,戡乱治政都有一手。
而陈球和弘农杨氏,其实还有几分交情。
陈球的零陵太守之位,是当时的太尉杨秉举荐的,而杨秉是杨赐的父亲,也就是杨信的曾祖父。
而杨信不知道的是,此人还有两个有名的侄子和侄孙,即陈珪、陈登父子。
“王甫为何要替夏校尉说话?”杨信疑惑。
夏育、田晏都曾在段颎帐下效力,更在逢义山之战立下赫赫战功,算是其故吏,段颎的仗义执言,倒并不令人意外。
但是王甫……
杨信可不相信,这烂屁股的阉人良心发现了。
“这场北伐,追其根由,是田晏贿赂王甫,而王甫怂恿陛下发动的。”田丰开口,一针见血道,“如今战事大败,王甫看似维护夏育,实则是在维护自己。”
杨信恍然,点了点头。
“过会,我准备去拜访一下高柳县令。”他想起什么,问道,“这位高柳县令是谁?何方人士?”
杨信心中狐疑。
照理说,大军浩荡进城,高柳县令不说亲自迎接,也该遣人相迎的,怎么自己进城这么久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位高柳县令名叫张畯,字高才,却字不副实,”赵戬面露轻蔑,鄙夷道,“他是中常侍张让的侄子。”
田丰也道:“子誓,你实在不必见他。”
杨信却洒然一笑:“元皓兄,你是怕我主动拜访张让之侄,有阿谀之嫌,会为人所讥?放心,我只是交代些事情,去去就回。”
“……”田丰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
县府前。
“杨军候,”一名县府吏员连连告罪,“县令大人突染急病,此时正抱恙在家,见不得外客。”
“……”杨信脸色难看。
他万没料到,张畯竟称病不见,让他吃了个闭门羹。
……
离了县府,杨信还是心中不悦,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堂堂弘农杨氏子弟,去拜访一位阉宦子侄,对方非但不以为荣,反倒是避我如蛇蝎?”
田丰却很淡定,似乎是早有预料。
“元皓兄,还请解惑。”见对方又在装深沉,杨信只得问道。
“十有**,那张畯揣摩张让的喜恶,要刻意远离你,和你划清界限。”田丰捋须而笑,“据我所知,王甫、张让之间,可是龃龉不断。”
“等等,王甫、张让俱为常侍,他们难道不是一伙的?”杨信面露疑惑。
“那可不一定。”田丰笑容自若,“虽同样是常侍,王甫、曹节二人身居高位,父兄子弟皆为公卿列校、牧守令长,布满天下;而赵忠、张让二人,虽甚得陛下宠幸,权力地位却是远不及那二人……”
杨信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简而言之,就是年轻的野心家和年迈的既得利益者间的矛盾。
“现在该怎么做?”杨信无奈问道。
“等。”田丰只吐出一个字。
“等什么?”杨信一怔。
“等着庙堂的争端出个结果……”田丰叹息一声,“咱们只是棋子,眼下可没本事跳出棋盘。”
杨信也是苦笑。
……
杨信的麾下,除却本部的突骑屯,其余部众各自散去,公孙瓒也回归辽东属国。
“交朋友就不必了。”临别时,公孙瓒坐在白马上,又道,“但那个承诺,一直都会有效。”
他依旧是那幅倨傲态度,不肯向杨信低头。
“放心,有需要时,我绝不会客气的……”杨信也面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