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城墙如同两个世界之间的大门,外面的特尔敦人对于墙内在发生什么一无所知。
他们放箭、咒骂、呼喊,城墙全盘收下,仅仅回应以沉默。
没过多久,城墙里面的厮杀声逐渐沉寂,壕沟边缘的几个红翎羽心一沉。
很快,黑洞洞的枪口从墙头探出——解决掉入城之敌的梅森终于腾出手来对付城外的蛮子。
旧时代的城墙修得高大,不仅是为给攻城者增加难度,更因为高度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道理很简单,连小孩子都懂:从越高的位置抛掷的重物,杀伤力越强。
但是随着火药武器慢慢应用在围城战中,军事工程师们很快就意识到:高耸的城墙不仅脆弱,而且不利于火器发挥威力。
火药推动的弹丸速度远比箭矢快,威力也更大,甚至能连续贯穿人体。
除开炮弹飞行过程中的下坠,炮弹的飞行轨迹越行于地面,火炮的杀伤效能越好。从发扬火力的角度考虑,城墙或许矮一些更好。
于是乎,墙壕一体的矮墙逐渐走到舞台中央。
这种设计算不上新玩意,旧时代城防体系的外围工事——子墙、小外墙、羊马墙都有类似的结构。
但是将墙壕一体结构应用在城墙主体上,却是完完全全属于新时代的突破。
这道城墙是理查德·梅森使用新时代的设计,为停留在旧时代的特尔敦人准备的“礼物”。
不甘心的特尔敦人还试图继续用弓箭杀伤墙后的守军,然而两声轰雷浇灭了他们的所以战意。
攻防双方的焦点地段——南城门外,两股气浪裹挟着碎石和铁渣扫过大地。
负伤的战马惊恐地嘶鸣,狂奔逃跑;中弹的骑手被甩下马鞍,衣服上焦黑的洞口逐渐被血液浸透。
站在木架台上,只在墙头露出半个脑袋的火枪手们也随之开火。
“[赫德语]大雷!”硝烟弥漫、惨叫连连,有人在惊呼:“[赫德语]两腿人有大雷!”
[注:赫德人称火药武器为‘雷’,火枪一般被称为大雷,火炮被称为小雷,所以投掷榴弹被叫做黑雷]
距离实在太近,停留在壕沟附近的特尔敦人,几乎是被守军顶着脑门轰了两炮。
没人比特尔敦人更懂火炮的杀伤力,大荒原之战他们亲口品尝过攻坚的血水。
火炮、城墙以及坚定的防守者——这座城池虽然算不得固若金汤,但也绝非特尔敦人能予取予夺的鱼肉。
另一个红翎羽眼见事不可为,咬牙下令撤兵。
号角声响起,攻打南门的特尔敦人纷纷拖着尸体和伤者撤退,其余佯攻的特尔敦人听到号角声也迅速脱离。
热沃丹新城陷入久久的沉默,直至蛮人的蹄声逐渐远离。
“赢了吗?”有民兵怯生生地问。
“赢了!”梅森怜爱地拍了拍他的第三代木炮。
刹那间新城欢声雷动,劫后余生的人们又是哭、又是喊。
对于绝大部分前一天还是劳工的民兵而言,他们几乎什么都没做,但这并不能冲淡他们的喜悦和幸福感。
狂热的情绪漫过圣乔治河,惶惶不安等待消息的旧城市民也被传染。
北岸的旧城区家家户户敲打门窗,欢呼的声音又飘过河岸传回南城。
守候在热沃丹大教堂的信徒们齐声祈祷,赞美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