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在医馆喝了药就回县衙后的宅院里了,这会听到小厮的话,赵三蹭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声音依旧嘶哑,却透着要报仇的恨意,“又是侯县尉?”
小厮一脸狗腿的凑过来低声道:“三公子,侯县尉说那贱丫头来头不小,估计是府城哪个大家族的千金,而且动手的是她的护卫。”
若是小姑娘动的手,曹捕头还能把人抓起来,可动手的是护卫,冤有头债有主,这又是府城的贵人,侯县尉肯定会阻止曹头抓人。
摸了摸肿痛的喉咙,赵三忿恨不甘的捶了捶床沿,“你去告诉汪县丞,让他按老规矩来!”
“是,小的这就过去。”小厮连忙应下。
被带上公堂的重光就这么被人晾在这里了,小吏话说的很明白,原告伤的太重,这会还在医馆,重光这个被告只能等着。
湛非鱼在殷无衍的陪同下,把淮县大街逛了一圈,等两人到县衙这边时,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
“这后生可惜了啊,那可是赵县令的侄子。”百姓甲一脸同情的直摇头。
路人乙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公堂上凶神恶煞的捕快,这才低声道:“怎么就不失手把人给弄死了,也算是给淮县除了一害。”
“你想死啊,这种话也敢说!”百姓甲惊恐的恨不能捂住说话人的嘴巴,直接拽着他胳膊就退到了人群外,这话要是被赵三听到了,他们不死也要脱层皮。
湛非鱼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听着四周百姓的议论声,皱着眉头道:“赵三在淮县横行霸道,赵县令就这么纵容他?”
以前在南宣府,虽然章知府手中的权利被仝同知给架空了,可名义上他还是一府之首,赵县令这般纵容侄子鱼肉百姓,只要证据确凿,章知府完全可以把赵县令法办。
“赵县令是个胆小的昏官!”禁龙卫遍布大庆朝各个州府,赵县令的情况殷无衍早就知晓,这样的昏官在大庆朝并不少。
赵县令胆小怕死,所以赵三即便在淮县横行霸道,可他也不敢闹出人命来,只能仗势欺人罢了。
至于赵三那恶心的癖好,只要他愿意给银子,有的是人家愿意把赔钱货的小丫头卖给赵三当丫头。而签了卖身契之后,这些小丫头是死是活都在赵三的掌控之下,即使是官府也无权干涉。
赵三和淮县这群富家子弟横行乡里,可他们都不敢闹出人命,把人打伤打残了,自然有小厮家丁来顶罪,到时候再赔个三五十两银子,这事就过去了。
而对寻常百姓而言,人也没死,又赔了银子,关键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只能忍气吞声,所以赵三这群纨绔也好,赵县令这个昏官也罢,他们都不是好人,偏偏又没踏出界限之外。
“在赵县令调到淮县之前,上一任县令是个贪官,苛捐杂税导致淮县差一点旱灾那年差一点民变。”
淮县地处江南,风调雨顺,又因为接近府城,所以百姓可以说是丰衣足食,朝廷在江南等地是每亩良田纳三斗,若是碰上灾难,偶尔还会减免。
可上一任县令除两税之外,又加收丁钱与徭役,还有名目繁多的田赋附加税,头子钱、义仓税、农器税、牛革筋角税、进际税、蚕盐钱、曲引钱、市例钱等等。
逼得淮县百姓民不聊生、哀怨连天,而赵县令任职后,朝廷的徭役是给银子的,可这些银子却被赵县令用各种名目给截留了,但他也废除了其他乱七八糟的赋税,被盘剥的百姓不但感觉被剥削了,反而对赵县令感恩戴德。
“淮县商贾也有闹出人命案子的,赵县令都是各打五十大板,商贾只需要赔银子就可以结案。”殷无衍看了赵县令的生平后,也很是无语,按照他一贯的行事作风,这样的昏官早就被下大狱了。
可这里是江南道,是陈家的地方,陈渭彬这样的清官待不长久,赵县令再昏庸也好过上一任横征暴敛的县令。
“还有这样的父母官?”湛非鱼已经不知该如何评价了,赵县令这样的昏官就好似钝刀子割肉,不会一下子要了你的命,却也能让你有冤无处伸,打碎牙齿和血吞。
“章知府会处理。”殷无衍安抚的摸了摸自家小姑娘的头,即便她平日里装的太冷血无情,却还是个柔软的小姑娘,心系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