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只是被动地接受那些田庄、铺子每年例行交上来的进益,而是尝试着自己去打理。
首先拿来练手的便是京城的两间铺子。
谁曾想这不查不要紧,一查才发现其中的漏洞多到吓人!
外祖父母还是疏忽了一点,他们以为会忠心耿耿的王家人,在母亲死后的漫长岁月里早已经生了异心。
尤其是锦绣书坊的王管事,更是一头贪得无厌喂不熟的白眼狼。当年她查出锦绣书坊上万两银子的亏空,逼着王管事将银子吐出来,王管事却恼羞成怒,想一不做二不休把她杀了。
好在英武候府的下人都学过些拳脚功夫,王管事才没能杀得了她,可也划伤了她的手臂,并且逃之夭夭,销声匿迹。
谁曾想,这样心狠手辣的王管事,居然死了?
她明明只是让阿无去偷锦绣书坊的账本,并且威胁王管事,说要去延陵王氏告发他中饱私囊,以此逼王管事携款潜逃,再让官府抓他个现行。
她让阿无把一切都布置好了,还当了一支玉钗去贿赂衙门小吏,让他们去王家堵人。
现在,人没抓到,却死了?
是谁杀了王管事?
“家主,太太,官府来人了,说要调查王管事被杀一案。”外头又传来了婢女的声音。
陆蕴神色复杂,他闭了闭眼睛,对朱氏道:“我去看看。”
朱氏知道锦绣书坊是陆蕴原配王玉娘的嫁妆铺子,因此她从来不曾插手过,现在这书坊的管事死了,她更不能插手,否则一顶觊觎原配嫁妆的帽子就要落到她的头上了。
季姑姑和琴双并不清楚锦绣书坊的由来,只是被这件事一打岔,她们和朱氏之间的事情就只能暂时搁置了。
琴双十分不得劲,眼看着好戏就要上场,家主就要惩罚朱氏和陆元敏那没有教养的小蹄子,结果却戛然而止了。
季姑姑却有不好的预感。
因为事情的发展远远超乎她的预料,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起来。
按照她的设想,她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和朱氏对上,在一切没有部署好之前,这无异于挖了个坑给自己跳,除了让朱氏警惕之外,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她原本仅仅是想敲打一下宁娘。
事情是怎么就发展到她们和朱氏势不两立的地步了?
“阿娘,大姐醒了!”陆元英的声音打断了季姑姑的思绪。
众人连忙朝陆元宁看了过去,见床榻上的小娘子果然睁开了眼睛。
朱氏快步走到了陆元宁面前,关切道:“好孩子,你怎么样了?”
陆元宁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她实实在在地饿了两日,声音十分虚弱,再加上方才听到王掌柜被杀害的消息,脸色发白,因此看起来竟真有几分病重的模样。
朱氏心头一酸。
方才她在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埋怨过这个继女,可如今看着她苍白虚弱的样子,就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说到底,是她和夫君对不住这个孩子。
别说她只是把自己折磨病了,就算她有心针对她这个继母,也不过是她的“报应”。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埋怨她的软弱呢?
“我同你阿爷都知道了,傻孩子,不过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值当你这样放在心上。”朱氏摸了摸她的发丝,又安慰道:“放心,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一切都能解决的”。
陆元宁眼眶含泪,“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琴双哭着扑到陆元宁身前,“小娘子,您怎么这么傻呀!都是我不好,早知您心里会这么难受,我就不同三娘子起争执了。”
季姑姑也跟着抹泪,“是老奴没有教好双儿,她身为奴仆,不该也不能同三娘子争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