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就跟那号角声似的,噼里啪啦的棍子声响了起来。
边打还边喝道:“我特么今儿弄死你们。”
朱兴昌一脸的血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看着堂弟归来,脑子昏昏沉沉,不知不觉眼泪都下来了。
朱兴德也打眼红了。
他以为除了祖父,自己对朱家人再没感情了。
他被分家,被那个梦气的,几次失望到恨不得搬走,一走了之,再不和朱家其他人打交道。
但事实上是:
当找到祖父偷藏的那小一百两银钱,嘴上乐颠颠送到岳父那里让存起来,不让大房任何人占到这便宜。嘴上不说,心里却一遍遍惦记过,到时候征徭役,一旦大房人心不齐,要给哪个哥哥真的征走,他就在最后关头给掏这银钱。
还想过三堂哥为了伺候祖父,和伯母闹掰,给人家主动操心被伯母看不上,别再将来大房分家,三哥啥也分不着。要是真不公,他会多管闲事的,甚至三哥只要认了分家的不公,他都想过,到时顶门立户过日子要是很艰难,他也不能眼瞅着。
当做梦梦见要下大雨了,小妹夫听说后立马惦记罗家,你当他就不惦记朱家吗?
一大早上起来,岳父岳母问他干啥去,他寻寻摸摸出门,惦记有去杏林村的能给堂哥们捎个信儿。
这些,都是他明明做过那个梦,也经历过分家被伤过心,仍然挡不住的惦念。
原来,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傻。
原来,他是那么的渴望没爹没娘后仅剩的这点儿血缘。
所以上辈子他被征走,这辈子被伤过心。
所以咬牙切齿的一边嚷嚷不管,一定不再管大房任何闲事儿,仍旧挡不住在看到大哥头上是血,三哥和二哥被人按人欺负到按地上揍的火冒三丈。
朱兴德孩童期对朱老爷子说:“爷,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我没有父亲,我往后就和大哥二哥三哥他们混。现在大哥他们罩我,将来等我大一些,我罩他们。”
一棍子又一棍子,朱兴德打的眼红,“你特娘的,当我朱家没人了是吧。我敢给我哥打开瓢,我弄死你,弄死你。”
朱兴昌被吓的都不得不晕晕乎乎爬起来,顾不上一脸的血,眼睛里都沾着血迹,双手抱住朱兴德的腰:“德子,听大哥的,快别打了,再打就要真出事了。”
朱兴德甩动着要推开他,气的不行说,“你们就会使厉害,被人熊到家了。”
朱兴昌更是抱的死紧:“是大哥的错,往常都是哥的错。但是你快住手,听话,大哥不想你出事,不是怕他们出事儿。”
朱兴昌是真怕了,就没见过打群架能持续作战这么久的。
听说过请客吃饭能吃连顿的,没见过打架跟抢着吃席似的,一拨又一拨。
那可是人命,啥命能扛得住这么削啊。
而且再不制止就来不及了。
因为朱兴昌算是看明白了,德子一回来,那气势简直一面倒。
他娘一点儿不压事儿,看见德子能帮忙干架了,就跟那喜从天降似的嗷呜着一嗓门,伤脚没养好就扑向孙家老太太,横扑啊,连着周家老太过来拉架,她也躺在人家身上撕头发挠脸。
虽然朱兴昌心里明白,他娘是在为他出头,再不得意他这个大儿子吧,见他伤的最重,头上出个大口子那阵,眼睛都红了。连一向算计二儿媳娘家有本事也顾不上,更顾不上兰草那事儿会不会露馅儿,一心要为三个儿子做主。但是,朱兴昌认为,可别打了,真哪下子打失手,再给堂弟抓去见官。
还有,他说形势一面倒一点儿没夸张。
他堂弟那一嗓子,要弄死这些敢上朱家门打砸的人,堂弟带来的妹夫、兄弟真就敢那么做。
不提那杨满山一手一个跟拎猪羔子似的将人朝外扔,二柱子还将人给举起来了,哎呀,那可是人呐,你要给扔到哪里去,吓的朱兴昌心要跳出来,要不是他二弟和周福安上前拦着,人真就给甩到大门口了。
只说那战斗力最弱的左家夫妇都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