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笑道:“朕在朝堂上就那么一说,你在朝堂上所言虽然有时候太不中听,但道理还是很诚恳的,朕怎会坐视鞑靼崛起,甚至是一统草原?开边市一说,朕也是不同意的,但如何能维持现状,最好是让草原陷入纷争,还要听听你私下里的意见。”
朝堂上的意见问完了,还要问私下的意见。
一旁的萧敬耷拉着脑袋,对他来讲这简直是在上课。
奉天殿里皇帝刚把张家老大给打了一顿,对张家老二态度也不善,结果到乾清宫里来,那态度完全就不同了。
张延龄道:“战和的概念太过于片面化,大明乃是草原之主,他们不过是大明的藩属之地,臣认为,应当巧妙运用草原的矛盾,来分化瓦解!“
朱祐樘可不是靠几句似是而非说辞就能糊弄的君王。
“如何运用?”果然是要刨根问底。
张延龄笑道:“陛下,其实大明的目的就是为了削弱那个达延汗,巩固草原东部部族的地位,那何不马上派人去传召让东蒙古的各部族,尤其是兀良哈等部,也来京师朝贡呢?”
“哦?”
朱祐樘皱眉。
“臣觉得,现在东部草原的那些部族,也知道自己即将被吞并,无论这个达延汗是否为草原正统,但哪个部族愿意被别人吞并,给别人缴纳赋税呢?只有竞争的几方,在朝廷的斡旋之下不敢妄动,才能令草原处于纷争的状态。”
“但臣认为这也仅仅只是短时间内的计策,要长远的话……”
“非要出兵征服草原不可!”
张延龄现在已经摆明姿态,自己是大明的主战派。
主战派当然要有主战派的思想。
那就是彻底征服草原。
他也知道朱祐樘是不可能那么冒进的,所以对于他出兵草原的计划也不会接纳。
朱祐樘道:“只要能让草原跟大明暂时相安无事,也就很好了,至于要征服草原……即便雄才伟略如太宗皇帝,也尚未能平草原,更何况朕乎?”
张延龄笑道:“陛下不必妄自菲薄,征服草原不但要看军事调动,也在于天时地利人和等配合,如今草原出了个所谓的中兴之主,其实草原部族也并不想为其所统治,谁又愿意牺牲自己部族的利益,去跟大明为敌呢?”
“有了所谓的中兴之主,下一步可能就是要重新入主中原,两方开战炮灰还是那些边缘部族的子民。”
“所以当大明要令草原安定时,草原人人心所向,其实还是追求安定,未必会跟鞑靼人站在一道!”
这算是对草原形势的一种分析。
大环境之下还是主和。
可一旦达延汗崛起,势必会趁机攻伐大明,比如说弘治九年的战事,再或者是未来几年……
“行,朕觉得你对草原的形势看得透彻,如何做全看你了,外人未必有你这般的深谋远虑。”朱祐樘对张延龄充满了信任,话语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恭维,“只要你知朕是为令草原继续陷入动乱,这便足够。”
“对了延龄,之前你带名医去诊治李先生公子的病情,结果如何?”朱祐樘突然又转换了话题。
张延龄道:“臣听说,有一种可以用砒霜治疗花柳的方法,其非常凶险,所以臣跟李大学士建议,让他自行做出抉择,是让李家公子可以多活一段时间但迟早要死,还是冒险一治,臣甚至也说了,若把人治死了,这骂名臣自己来担。”
朱祐樘苦笑道:“连名医都治不好,你的偏方是从何而得?”
张延龄挠挠头道:“也无非是江湖传言,臣自己也不确定,有关李家公子的病情,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陛下不必费心,臣能自行处置好。”
朱祐樘点头道:“行,那朕也就不过问了。”